愛的不是眾生嗎?可你連自己都不愛了,你怎麼去愛眾生?”
“你在逃避,你隻是逃避!”
“你真悟了嗎?如果是,好啊,那你笑給我看,用心去笑!”
傅時牧冷笑著奪下花晏手裏的布靴,“如果你覺得是我阻礙了你開悟,那麼好,你的禮物我收下,緣分盡了,牽連沒了,你可以腳踏五彩雲朵得道成佛了。”
花晏幹涸的雙眼一眨不眨,末了,她晃了晃,麵色蒼白道:“你罵吧,我醒不了。”
她搖搖晃晃的轉過身,拖著沉重的步子向前走去。
傅時牧衝上前去一把將她拉了回來,他緊緊的抱著她,垂首貼著她的耳畔,正要開口安慰,卻聽到她似乎在喃喃自語。
“十年了,十年裏我一直把他當做最可信任的親人啊……”
“我有什麼理由去報仇,我才是真凶……我才是……”
“我原諒不了他,也原諒不了自己,我能原諒誰?”
說著說著,她便開始啜泣,剛開始是很小聲的,斷斷續續的,後來便埋在傅時牧懷裏嚎啕大哭,哭聲似乎連僵冷的空氣都被震碎。
多日的隱忍,多日的克製,此時此刻終於如潰堤之江,將花晏席卷入奔騰的巨浪。
傅時牧無聲的抱著她。
街頭行人依舊來來去去,有駐足觀望的,有看一眼便匆匆而過的,唯獨時光始終不肯為他們停留半步,他們相擁在街頭,長風隨風糾纏,就像她心裏解不開的結。
次日清晨,當傅時牧醒來的時候,花晏已經不見了。
傅時牧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歎了口氣。昨夜他看著她熟睡過去,然後便一直坐在床側守著她,許是太過疲憊睡得太沉,到底還是把她守丟了。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被涼水,驀地看到了壓在水杯下的紙條。
“如果緣分未盡,我們還是會再見的,不是嗎?”
傅時牧攥著紙條,久久沒有動彈。
傅時牧跑遍了青州大大小小的寺廟庵堂,都尋不到花晏的影子。
他站在天問寺的大門口,低頭看了看腳上嶄新的布靴,無聲笑了笑,“緣分?斷的那是上一世的,小晏啊,你騙不了我。”
數日後,傅時牧回到了浮屠山無色山莊,莊裏的人都一致表示沒有見到過花晏。
心灰下,傅時牧正要離去,忽的轉過身衝正在擺弄小辣椒的楚三生道:“紀懷宿有回來過嗎?”
“有啊,軍師十幾天前就回來了。”說著楚三生突然直起腰來,抬手招來了一名嘍囉,道:“奇怪了,小楊,紀軍師有幾天沒露麵了?”
那叫小楊的嘍囉答道:“軍師從回來就再沒出來過啊,他以前不也是這麼深居簡出的嗎?”
神經大條的楚三生摸了摸自己下顎的胡茬,點頭道:“也是,他經常一入定就好幾天,不過似乎從來沒這麼久過啊……”
楚三生再次抬眼的時候,傅時牧已不見了。
傅時牧快步趕到紀懷宿的小院外,忽然聞到一陣極淡的幽香。傅時牧心中一凜,登時轉身後退數步。
“怎麼了?”楚三生也感到有什麼不對,緊跟著傅時牧就過來了。
“別往這邊走!”傅時牧厲聲阻止。
楚三生一行人忙站住,聽得傅時牧道:“別聚集在這裏,去通風處,不想死就聽我的。”
楚三生看了傅時牧一眼,略一忖度,當即下令眾人散去,一個都不許留,而自己也遠遠的站在離傅時牧數丈之外。
“你讓我們走遠,自己怎麼站在那?”楚三生不由問道。
傅時牧挑眉,“這種毒氣又不是無藥可解,隻要三個時辰內舀到解藥即可。”傅時牧倒無所謂中毒,下山讓拾香齋的老莫配一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