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把薛聆諾難住了,她低下頭沉思默想起來,因為沒有一個確定的方向和線索,她隻好天馬行空地發散思維:

大提琴、小提琴……

大提琴和小提琴在這裏交替應和,穿插往複,很多處小提琴領奏的主旋律,加以變奏之後就變成大提琴的旋律;

大提琴的音色比較低沉渾厚,小提琴的音色比較高亢尖銳,這個區別,有點像是……男聲和女聲的區別……

她頓覺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幾乎從琴凳上跳了起來:“這是在模仿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對話!大提琴代表梁山伯,小提琴代表祝英台,他們倆在一應一答!”

康傑興奮地鼓起掌來,而淩子嶽彎著笑眼看著薛聆諾,心裏替她鬆了口氣。

他拉這支曲子時間已經不短,年齡也比較大,對整個故事和整套樂譜都吃得更透,而薛聆諾是剛剛接觸這支音樂,不熟悉也是正常的。

然而她就是這麼聰明,不需要旁人一五一十地點出來,也能自己忖度而得。

他看見她突然靈光一現的那一刹那,整個小小的身體都仿佛放出光彩來,大大的眼睛驀然敞亮,水珍珠的銀白暉芒溢了滿頰。激動的喘熄在她的胸脯上撩動了幾下急速的起伏,她的快樂擲地有聲,觸手可及。

表揚過後,康傑又斂顏,正色對薛聆諾說道:“所以,你在這一段的伴奏必須要表現出同前麵部分的區別來,更要表現出同其他鋼琴伴奏小提琴樂曲的區別來。因為你在這裏不僅僅是烘托作用了,而是也成為了一個主角,你要和子嶽形成交流和對答,明白嗎?”

薛聆諾點點頭,轉回去重新麵對鋼琴,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在另外一段當中,原曲大提琴和小提琴之間,也存在著完全相同的關係啊,甚至後半段還變成了大提琴領奏!

她急急地轉回來,再問一句:“康老師,那……下下段樓台會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同樣一個道理?”

康傑嗬嗬笑了起來,衝她豎起了大拇指:“能夠舉一反三,以一推十,小聆諾,你很有靈氣啊!”

這天下了課,和淩子嶽並肩走在路上的時候,薛聆諾有些默默地出神,一反平日嘰嘰呱呱小開心果的模樣。

淩子嶽心下不解,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喂,怎麼了?小姑娘有心事了?”

薛聆諾回過神來,抬頭看了看他,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沒有啦……我是在想,一首曲子,當你對它,就算隻是硬件的技巧上,從不夠理解到理解的時候,那種感覺都完全不一樣啊!

先前我彈到‘十八相送’和‘樓台會’那兩段,雖然對所表現的情節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卻都不會有什麼感觸,隻是覺得旋律很好聽。

可是今天一經康老師點撥,忽然明白了那竟然是兩個人在互訴衷腸……對了,淩子嶽,樓台會的結尾,你的那一串顫音,其實表現的就是祝英台的哭聲,對不對?”

淩子嶽點點頭,溫和地回答:“對呀。事實上,因為《梁祝》的音樂素材本身就是取自越劇,很多地方小提琴的演奏都是在模仿越劇的唱腔的。”

薛聆諾也點點頭,還小大人似的輕輕歎了口氣:“所以呀,我就忽然覺得特別特別憂傷,簡直就好像很入戲的演員,好像我自己就是梁山伯似的……”

淩子嶽輕聲笑了起來,不知是為了把她從這樣低落的情緒中哄勸出來,還是其實更是為了抑製住自己也正要泛濫的情緒。

他攬住她的肩頭,把她往自己懷裏摟了摟,柔聲道:“你是小姑娘,怎麼會是梁山伯呢,要也得是……”

他剛想說“祝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