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首飾盒。
不必打開也知道,裏麵是一隻粉鑽搭碎鑽的白金戒指,她戴著實在漂亮,六位數的價格,他刷卡刷得眼都沒眨一下。
昨天那樣地討好她,到頭來也不過換得她一個棄如敝履。
他把首飾盒緊緊捏在手裏,一開窗就想扔出去。
終究還是鬆不開拳頭。
到底還是放不了手。
接下來這整整一個星期,尹嘯卿仍是每天早送晚接,伺候薛聆諾上下班。他自己沒空的時候就叫出租車來,飲食更是盯得甚緊。
那天他又悲傷又憤怒地離去,薛聆諾還以為在肖默默和洛文的婚禮前都不會再看見他,然而第二天一大早還是被他敲開了門。她驚訝地看著他手上提的豐盛早點,脫口道:“你怎麼又來了?”
尹嘯卿陰沉著臉:“我怎麼又來了?因為我就是有這麼賤,你都把我的孩子殺了,我卻還是要心疼你!”
不知是不是心中有愧,薛聆諾沒再跟他鬧,每天老老實實上他的車,隻是兩個人彼此幾乎不再說話。
想來想去也隻憶得起他的那一句:“別以為我是為了你,我是為了肖默默和洛文,人家婚禮就在這周日了,我可不想他們的伴娘在現場連站都站不住。”
他說的大約是實話吧,因為在周日洛肖的婚禮之後,他便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徹底從薛聆諾的生活中淡出。
這已是一個星期之後,小產的女人身子骨也該沒那麼嬌弱了吧。
日子又回到了同尹嘯卿重逢以前的平靜,淡若止水,無從提起。每天上班下班,周末給學生上鋼琴課,隻是薛聆諾改掉了以前的習慣,換成學生來她這裏上課了。
空閑的時間一下子就多出來了一大片。就在這樣的一段日子裏,薛聆諾在投到報社的稿件中看見了一篇文章,題目叫做《塔裏的女人》。
文章是從那個著名的童話《長發姑娘》談起的,最後說,有的人一輩子就關在自己的愛和恨築成的塔裏,不能解脫。其實,她們不必等誰來解救自己,因為誰也沒有鎖住她們。她們惟有自己走出來——要走出那些由自己的愛和恨築成的情感堡壘,隻有靠自己。
薛聆諾對著這篇文字,隻覺得心痛又心痛。她聽到自己心裏也有什麼東西在崩塌與淪陷,在經過了不知從何時開始的龜裂與瓦解後,它們終於開始片片地墜落,而那曾是她的一整個世界。
了悟總是能帶給人些許的開闊,但開闊之地,往往也會有尖嘯入骨的野風,同樣會刺痛人。
而且,即便明白了這一層又能怎樣呢?有些人,仍然不知道怎樣才能自己走出來,甚至,也永遠不想知道。
既然沒有用,那麼看見這樣的勸導,倒反而讓人不快。
薛聆諾拒絕進行這樣的思考。
這種狀態讓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是還在上高中,那個春天,自己被深深地囚禁在試圖再也不去想念淩子嶽卻苦苦無法做到的心牢裏。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的生活幾乎是沒有情節的,隻是一幕一幕無聲電影一般的畫麵,人的動作、表情、一凝眉、一含笑,似乎都簡單得蒼白,卻又複雜得意義紛雜,像蒼茫草原上依稀浮起的幾點野花,當你帶著蕭蕭然的心情走去,卻發現根本已經無跡可尋。
這才明白,原來有些東西,真的可以無聲無息地來,悄然絕然地走,毫不憐惜的,絕無情意的。你滿有把握地追回去,回到那個原以為是浪漫的、甚至是永遠的老地方,卻看見那兒隻有一片空白,一片死寂。
也許,這才是對於曾經與永遠的最恰切的詮釋吧。
魘定在這種感覺裏的時候,正是一個周末的早晨,陽光斜鋪在書桌上。這畢竟是B城而不是S城,沒有那麼多的雨。而在這樣有日光透射的房間裏,薛聆諾老是會產生一種有一雙眼睛在慈和地注視著自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