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1 / 3)

幾乎要蔓延到天際……

這是她第二次嫁給謝則容,兩次心緒若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第一次是絕望,第二次卻是無望。很多事情已經走到結尾,即使她並不願意,也已經朝著天意慢慢帶著燕晗這一駕馬車朝前走了。身負毒藥,身披嫁衣,雖然事到如今她也免不了有許多遺憾,卻並沒有悔恨。

花轎在漫長的顛簸之後輕輕停靠在了地上,宮婢小心翼翼掀開了轎簾道:“娘娘,皇祠到了。”

到了麼?

碧城收斂了目光,在所有人的矚目中緩緩下了馬車,眯眼掃視皇祠外的文武百官。在燕晗宮中,除卻祭塔之外還有一處是非朝中大事朝臣不得靠近的,就是這供奉著楚氏先祖的皇祠。當年“楚碧城”嫁謝則容並沒有入過祠堂,是因為謝則容根本不願意朝楚氏皇族伏低做小。而如今……

碧城慢慢步入了皇祠,終於見到了謝則容。

謝則容靜靜站在殿上,一身帝袍被祠內供奉先祖的燭火照射得逞了暗金色。他眉目間已經全然不複之前的猙獰,反而噙著一絲溫和笑意,遙遙朝著碧城伸出了手。

這是一個邀請的姿勢。

碧城略略皺眉,卻還是把手交給了他,跟著他緩步行走到了祠堂深處。在那兒,數列宮婢舉著燈,朝中重臣安靜地站成了兩排,在最前頭一冊是史官拿著卷軸,另一側是站著新任的大神官、大祭司薑泱。

寂靜中,燭火明滅發出細微的聲響,片刻後宮人拖長了聲音道:“跪——”

兩側官員紛紛跪地,緊接著柳鶯與碧城也跟著跪了地,殿上隻剩下兩個人沒有動作,一個是本就不用下跪的薑泱,一個是亂臣賊子,謝則容。

宮人卻像是沒有見到異狀一樣,舉著卷宗細聲細氣念:“我燕晗百年基業,有公主蕙質蘭心,今逢東床,天公成美……”

這些陳詞濫調碧城聽過不止一次,年少無知之時她也曾經幻想過“天公成美”究竟是怎樣的天作之合,輪到她的時候,她身旁會有怎樣偉岸的一個男子陪她跪在祖宗靈位之前,在楚氏先祖前立下重誓永不相負……可是事實上,她身旁那個人是站著的,他眼裏是桀驁,心中是反叛,他從來都沒有歸順之意,大概所謂道不同,不過就是這樣。

漫長的宣讀終於近尾聲。殿上沒有一個人對謝則容立在當下有所意義,所有人都清楚這不過是走一個過場而已。他是跪著還是站著,這世上已經沒有人能夠左右他了。

祭禮不過是為了兩件事,一,在先祖證明下由史官記下當時盛況;二,國璽交由大神官,並由大神官親自主持婚禮。不過這第二件事已經不存在,因為謝則容已經是燕晗的皇帝,所以等到所有的儀式完結之後,宮人便收卷高喊:“起駕,前往祭塔——”

“等等!”碧城在最後關頭開了口。

謝則容的目光一凜,道:“今日是你我大婚,莫要胡鬧。”

碧城眯眼一笑,道:“今日楚家先祖在上,本宮下嫁,燕喜公主失而複得,陛下何不趁此機會讓曆任先祖知曉我楚氏燕晗雙喜臨門?”

“燕喜公主?”“真是燕喜公主嗎……”“噓——那日殿上……”群臣竊竊私語起來,每個人臉上神色有有些異樣。對於那天議事殿上發生的事情,其實許多人私下都有討論,宮中把不便“活著”的公主皇子通過“病亡”來收場其實並不少見,可是“病亡”之後又回朝綱的卻是罕見。特別是如今當政的聖上並不姓謝,若是這燕喜公主身旁有楚姓皇子……這事,沒有人敢去深究。皇帝把她軟禁,是換了個方法告訴所有人,縱然她血液中流淌的是楚姓血液,也沒有人能證明她就是早就“亡故”的燕喜公主。誰曾想,今時今日皇後竟然選擇在這樣的場合把這一層窗戶紙捅破了。這天,難不成真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