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踟躕良久,終於抱拳行禮道:“家父任史官時曾有書麵記載,朝鳳樂府謝棋,以四等司花之身入得宮選,位列宮中樂府司舞之首,而後機緣……後逢巨變,更名蘅蕪重入宮闈,終於明珠不蒙塵,重獲皇族身份,封號安平……又名,燕喜公主……”
柳鶯臉色煞白!
一個人,記憶再是模糊,怎麼可能連自己曾經的名字都記不清?
除非,她根本就不是本人,隻知楚棋,不知謝棋,更不知謝棋還叫做蘅蕪!
殿上嗡嗡之聲不絕於耳,這變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是喜上加喜,可是現在卻儼然成了欺君之罪,這個燕喜公主究竟有什麼目的?
謝則容柔和的目光落在渾身僵硬的碧城身上,一字一句道:“孤本來不想你失去這最後一個親人,可是……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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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本來不想你失去這最後一個親人,可是……事與願違。
碧城捏緊了拳頭,卻並沒有表露出怒色。她的確疏忽了,被謝則容反將了一軍。他做事從來就不會隻作一重打算,今日如果她不提柳鶯之事,他想必並不會發難,假如柳鶯真的神誌不清,他恐怕也不會傳召步姨徹底拆穿她……他習慣在一場事故中扮演著雙重角色,一邊站在陽光之下讓吸引所有人目光,一麵卻有假設自己失敗,為自己準備一場截然相反的新戰。而現在,明顯他是假設了柳鶯並沒有被花鳩控製。並且成功了。
柳鶯是否是真的燕喜公主已經不再有人懷疑。
謝則容的笑容稍稍變了一絲味道,他朝著柳鶯露出點嘲諷的角度,道:“冒充皇裔,欺君罔上,圖謀不軌,你說,孤應該如何處置你?”
他想殺了她,永絕後患。碧城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殺意,匆忙拉住了他衣擺,朝他搖了搖頭。
謝則容眼裏的暴戾退卻了些,神色卻並沒有變化。
“你為什麼要護她?她根本就不是你血親。”
碧城低道:“今日你我大婚。”大婚之日,豈有見血之禮?
顯然,這說辭取悅了謝則容。他冰涼的眼眸中漸漸閃爍起明快的光芒,嘴角也微微上揚出幾分弧度。“那便先看押吧。”謝則容低道,眼睛卻連餘光都沒有分給柳鶯,他盯著碧城的眼,牽著她的手急匆匆朝殿外走去——
“等等——”
殿上忽然響起柳鶯尖銳的聲音。
謝則容皺眉止住了腳步,碧城卻靜靜等待。她之所以沒有慌亂是因為還剩下最後一重可能性沒有被撲殺,柳鶯冒充燕喜公主是尹陵授意,謝則容逼她承認的方法雖然算是步步為營,卻終究是外力。她了解謝則容,可是更了解尹陵,尹陵絕不會讓她的生死存亡捏在區區一個柳鶯身上……尹陵是樂府執事,他甚至是燕喜公主的師弟,步姨與燕喜公主曾是同房他豈會不知?
除非一開始他就是故意設局。
她從一開始便堅信柳鶯必定有其特殊之處。隻是這特殊之處柳鶯顯然連她也不打算告訴。
如果她推斷沒錯,柳鶯可能……知道真正的燕喜公主的下落。
殿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方才還臉色慘白的柳鶯不知什麼時候收斂了所有異樣的神情,嬌笑著擋在了謝則容麵前。她說:“你說得沒錯,我的確不是燕喜公主,你謀逆之罪早已落實,我在宮中這幾日,你更是日日端來讓我神智模糊的藥物,我是假的也就罷了,我若是真的。”她眼色一凜,厲聲冷喝,“你就是謀害皇族之罪!”
寂靜。
少頃,謝則容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