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勉連聲說好,田女士這才離開病床前,和衣躺在一旁的小床上休息。
何筱去燒水,回來看見母親已經睡著,有些意外地欣喜。隻見程勉正坐在床邊,向她輕輕眨了眨眼,眼中有淡淡的得意。
何筱倒了杯水給他,低聲問:“累不累。”
“不累。”程勉握住她的手,“去睡一會兒,我在這兒看著就好。”
何筱沒動。
因為老何的病,程勉將剩下的探親假一並請了下來,專門陪她們守在醫院。眼看著沒有幾天休假就結束了,而他們之前還說好用這個假期去領證——
“怎麼了?”見她不說話,程勉低聲問。
“我在想,怎麼每次我們打算領證的時候都要有點事發生。”第一次是葉紅旗犧牲的烏龍事件,第二次是老兵退伍,這一回,又輪到了老何生病。
想想還真是這樣。
程勉嘴角牽出一絲笑來:“事不過三,你放心好了。”
“我沒擔心好不好。”
何筱撇撇嘴,引得程勉捏了她臉頰一下:“嘴硬。”
兩人相視一笑,所有的話,在這一刻仿佛都顯得多餘。
老何的術後恢複效果很好,再過兩個星期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程勉的整個假期都消磨在這兒了,這讓老何有些不好意思,趁他跟何筱出去吃飯的時候,悄悄對田瑛說:“我看啊,程家這小子靠得住。”
田女士斜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說他靠不住過?”
老何嗯一聲,“那我聽你這意思,是不反對他們兩了?”
“打住。”田女士瞪他,“這是兩碼事,你別替他們兩人套我話。”
“你呀。”老何無可奈何,“就是強,要說起來,誰能有你心裏清楚?”
老何算是說到了點子上。
何筱是由田瑛一手帶大,這點甭管他以後怎麼彌補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所以閨女是什麼樣的脾氣,他這個老伴是最清楚不過。也正因為此,她才發愁,因為她自己心裏也清楚,她這個女兒,若是真認定一個人,那不管她如何反對,都隻能是這個人了。可她畢竟是個當媽的,閨女又是從小到大跟在自己身邊,怎麼舍得她去吃自己曾經受過的苦?
田瑛不願意為難自己的女兒,可一想到程勉的軍人身份,又著實有些糾結。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
“我心裏是清楚,可清楚有什麼用。”田瑛說著,竟歎了口氣,“閨女養了二十幾年,到最後還不是要成人家家的。”
瞧這話說得。
老何失笑,拍了拍田瑛的手:“家裏床頭櫃裏有個鐵皮小盒,你明天給我帶過來,我有用。”
休假的最後一天,程勉一早就來了醫院,替換了田瑛和何筱,讓她們母女倆人去洗漱和吃飯。自己則兌好了熱水,將毛巾濕過之後給老何擦臉擦手,幾個星期的磨練,他早已做得得心應手。
老何看著他:“聽笑笑說,今天你該回部隊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您別這麼說,我應該的。”
這話說得老何笑得眼睛都眯起來,趁程勉去衛生間倒水的空當,他從田瑛拿來的鐵盒子裏取出來一封信。待得程勉回來,親手交給了他。
程勉怔了下,才接了過來:“這是?”
老何隻說:“我替笑笑給你的,你回去再看。”
一看封麵那熟悉的字跡,程勉大概猜出來這裏麵是什麼了,他按捺住心中驟起的波瀾,將信放進了口袋。
中午時分,他向何家兩位老人告別之後,就離開醫院,準備開車回部隊。
何筱送他出去,兩人就那麼一前一後走著。到了醫院大門口的時候,走在前麵的程勉停下了腳步,扭過頭盯住何筱。
何筱正被他看得不明所以,他突然走過來,箍住她的肩膀,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一下,簡直就跟咬的一樣。
何筱被他親懵了,回過神來,那人已經大踏步上車,揚塵而去了。弄得何筱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她擦了擦嘴,有點不滿:“什麼意思嘛。”
程勉回了趟家,拿好東西之後飛車回了連隊。
二十幾天沒見麵了,偵察連的小夥子們看見連長忍不住一陣鬧騰,程勉連踢帶踹地把他們攆走了,才把門關上,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裏掏出那封信來。
信封是白色的,封麵隻有三個字:程勉(收)。字體清秀,是一貫優等生的何筱才寫得出來的。程勉記得清楚,趙老師當她班主任的時候,總誇她字寫得好,讓他多向妹妹學習。
唇角微彎,程勉將信取了出來。鋪展開來,周角已有些泛黃,深藍色鋼筆水,字裏行間都是那些舊日時光。
他逐字讀去——
程勉:
很久沒有給你寫信了。
B市的冬天總是格外的冷。早起我被凍醒,一看窗外,又是一場搓棉扯絮的大雪。
今年冬天老何的身體開始斷斷續續出現一些問題。我勸他去醫院,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