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琴柯說:阿曲乎本石頭城雖然在苯教界名氣很大,但它基本上已經被佛教同化了,真正的苯教徒來到霍爾琴柯草原其實是要去噶嗚巴寺的,漢人叫肩魂寺。它是石頭城的屬寺,保留了最古老的苯教崇拜。兩個帶著海螺來朝拜的苯教徒要是熟知苯教界,就不一定要來石頭城。
周寧說:對了,我聽說過這個寺,肩魂寺,很形象的名字。苯教認為,人的靈魂居住在肩膀上,打仗時靈魂會離開肩膀變成戰神。和敵人戰鬥,一定要砍掉肩膀,否則不算勝利。
孫學明突然咦了一聲說: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叫什麼寺?
周寧說:肩魂寺。
孫學明又咦了一聲說:我的眼皮跳了,你一說肩魂寺我的右眼皮就跳了。
周寧說:肩魂寺、肩魂寺、肩魂寺、肩魂寺。
孫學明的眼皮嘣嘣嘣嘣嘣嘣地跳著。
孫學明說:會不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就在肩魂寺?咱們現在就去看看。
霍爾琴柯說:明天吧,肩魂寺離這裏還有一百多公裏呢?
孫學明說:我有個預感,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肩魂寺等著我們。
周寧說:我也有這個預感,好像一到肩魂寺就能見到人頭鼓了。
劉國寧說:差不多,我也這麼想。
張長壽嗬嗬嗬地笑了幾聲說:怪了,一提這個寺,我的心裏就熱乎乎的。
王瀟瀟說:我的預感好像更強烈,我已經聽到鼓聲了,咚咚咚的,和心跳的節奏一個樣。
我說:我沒有預感,但我絕對相信你們的預感,七顆無敵法王石真言人頭鼓就要出現了。
孫學明說:但願肩魂寺是我們的最後一站。
霍爾琴柯說:會的會的,草原吉祥,會成全你們的。但是,你們現在得聽我的安排,按照我們霍爾琴柯草原的規矩,路過家門不吃飯是不夠朋友的,請允許我給你們接風洗塵,否則我就不給你們帶路了。
隻好客隨主便。我們來到石頭城下的草原上,住進了霍爾琴柯的親人們專門為我們紮起的帳房,喝起了酥油茶和青稞酒,吃起了手抓肉和幹奶酪。
霍爾琴柯說:朋友們,給我個麵子,喝啊,好好喝啊,到了這裏就是喝酒吃肉,沒別的,草原的生活呀,就是這麼簡單。
我們喝著,吃著,很快就醉了,一醉就傷感,就說起了張文華,就思淚漣漣了。
霍爾琴柯沒有醉,但他顯得比我們更加傷感。他說起了他的祖先,和他的草原,說著說著還唱起來,那是古老的史詩《威爾瑪之歌》:
此有威爾瑪勇猛的四典籍,古代神的變化之力,從虛空的天上,以七寶形成了一卵。卵用自己的力量開裂,蛋殼變成了護身盔甲,外衣變成了禦敵的兵器,蛋青變成了勇士壯威的儀表,內皮變成了隱匿的城堡。從蛋黃之中,變出了一個神變法力的男子:生有獅頭猞猁耳,忿怒麵相大象鼻,水獺嘴巴虎獠牙,長劍的雙腿鷹的翅。他護持苯和辛的教法,擊退仇敵和魔障,做善美之友。
此有威爾瑪的四典籍,威爾瑪與肩魂成一體,就成了降魔神威爾瑪;威爾瑪與念成一體,就成了退敵念威爾瑪;威爾瑪與大鵬成一體,就成了驅龍鵬威爾瑪;威爾瑪與獅子成一體,就成了威爾瑪勇士三兄弟;威爾瑪勇士成戰陣,低抗敵兵九萬九千強。凡事無懼情,威爾瑪之驅,是雍仲苯教的命息。
霍爾琴柯不倦不厭地唱著,好像《威爾瑪之歌》是永遠唱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