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風猶未盡,青鬆抱著澤芝賴床。張軍等在門外恭候青鬆發號施令。
澤芝看著門縫閃動著的黑色外袍,看著青鬆懶散的樣子,湊近,“昨日看到這村外有一處合歡開開得正燦,我們去看看吧。”
青鬆閉著眉目,悠然的點頭,“張軍,在此盤桓一日。”
“是。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張軍在門外拱手彙報。
“恩。”青鬆埋在澤芝如絹的秀發,“澤芝,我替你束發吧。”澤芝不語,點了點頭。
一縷一縷的青絲捧在青鬆的手心,柔軟、飄逸。看著澤芝的背影,青鬆的心躊躇了。澤芝,你可知道,為了今朝,我等了多久;為了你,我舍了多少。若你一生相隨,即便罵名一世,也是值得的。
青鬆用一根墨綠絲緞綰好了澤芝的青黛,“好了。”澤芝起了身,仰首看著比自己高一許的青鬆,蜜語著“古有張敞替妻描眉,今得青鬆為我綰發。此乃澤芝之幸。”青鬆一把抱住澤芝,激動的喊著“澤芝,我今生隻為你一人綰發可好。”
“哪日青鬆若是棄了澤芝,澤芝便卸了發髻,隨風飄散。”澤芝低了幾分語氣,青鬆即刻摟緊,“今生,我絕不會棄了澤芝。”
得到青鬆的允諾,澤芝環上了青鬆,眼裏一片澄明。十年等待,步步為營,青鬆,澤芝今生絕不會放了你。十年守候,日日擔憂,澤芝,青鬆今生再不會傷了你。一個承諾,兩番心思。誰應了誰的劫,誰栽了誰的道。孰能清明。
絲絲縷縷的合歡花,淡淡粉紫的合歡花,映在青鬆的眼裏,卻是比不施粉黛的澤芝略遜了一籌,徒增澤芝的風華。看著澤芝滿心歡喜的攀折著花,青鬆也不打擾。是花是人,紛紛繞繞。隻道是人比花嬌媚,分外賞心悅目。
澤芝捧著一手的合歡花,帶著暖陽般的燦爛跑到青鬆身邊,“不如我們摘了些,泡酒吧。”看著澤芝一臉的期許,青鬆怎敢毀了他此刻的好心情,“澤芝摘多少,我為你泡多少。到時候可不要羞紅了臉,說不喝了。”
“我的酒量不差的。”得了青鬆的同意,便將手裏的合歡花托付給青鬆,又去采摘。
“花開堪折直須折。澤芝,多折點。”聞聲的澤芝輕點了頭。澤芝,我很慶幸當年沒有要了你。花,還是待到花開時節,最是迷人。
微風裏,一陣肅殺之意,青鬆皺起了眉。不流點血,怎麼折下帶刺的花。澤芝,如是這番,我必不吝嗇。青鬆依舊從容的看著花影裏的澤芝。
澤芝卻棄了手裏的合歡花,一臉的焦急,衝向青鬆,抱住。用自己的背迎上了突來的利劍。霎時,殷紅的血暈染了澤芝的水綠長袍。
失了神的青鬆抱住虛弱的澤芝,隻看得澤芝淨白的臉,失了血色,近乎透明。手裏開始漫著粘稠的液體。如晴天霹靂,青鬆怒目金剛盯著一身黑衣的刺客。
刺客瞬間停了動作,感受到青鬆一束淩烈的目光,又執起了劍,向青鬆揮來。
輕鬆抱起虛弱的澤芝,點地起身,退到合歡樹,放下澤芝。澤芝微弱的拉著青鬆的袖口,睜不開的眼眸盡是擔憂,青鬆握住澤芝的手心,“數一數,被你扔了多少朵合歡。”便折了一根樹枝,迎上刺客。
澤芝目不窺人,一心數著青草間淺埋的合歡花。耳裏傳來打鬥的鏘鏘聲。
“幾朵。”澤芝抬首看不清陽光下青鬆,“我還沒數完呢。”青鬆靠近了些,才看清青鬆一臉的肅然。澤芝淡淡的笑,加刻了青鬆心裏的憤怒。空氣裏泛著細細的血腥味,加深了青鬆心裏的痛楚,卻蕩開了澤芝一心的滿足。青鬆抱起澤芝,疾步走回村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