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沒有走之前的溫柔。

男人就是這樣,自己喜歡的人,就算再恨,也不願親手傷害,而是命令手下的人去做。

這樣,若是今後和好,可以把錯都推到手下人身上,就算今後不能和好,想到他也能安慰自己、欺騙自己、告訴自己並不是自己傷害的他,然後心安理得的繼續懷念,繼續深情。

方應看就是這樣的人,自私,冷漠,寡情。

好不容易被那人的心溫熱出三分情來,又都給回了那個人,對旁人還是一樣的狠心。

任怨壯著膽子,低頭道:讓他說話。

方應看揮手打掉任怨的手,像是撣掉什麼髒東西一般。

他抬起葉開的下巴,溫柔的撥開額前的濕發,看著他滿是血汙的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你又何苦。

溫柔的不像話。

然後他轉臉看向任怨,問道:他招了什麼?

眼底未消退的溫柔刺激的任怨心底的毒蛇張著嘴,噴著毒汁。

任怨閉起眼睛,然後緩緩睜開,抬頭看向方應看道:什麼都沒招,可是若是用上其他法子,他一定會招的!

方應看玩味一笑,道:什麼法子?

任怨道:對犯人的法子。

宮刑,人彘,淩遲……

方應看眼前一瞬間閃過這些手段,向來冷硬的心腸突然覺得害怕。

若是自己晚來了,是不是這些手段就要用在這個人身上。

還是自己下令用的。

方應看越想越怕,額頭居然微微滲出了冷汗。

方應看沉聲道:我讓你問他,沒讓你逼他!

任怨眼底閃過一絲怨毒,膽子卻徹底打了起來,他看著方應看道:可是侯爺說過,隻要招了,一切隨我!

方應看隨口道:我不記得了,我沒說過。

任怨恨極、氣極,看著眼前這個人,突然笑了。

陰狠的笑了。

他決定不告訴方應看葉開已經知道了簪子的秘密。

若是眼前這個人的野心徹底毀在葉開手裏,他肯定會恨死那人的!

方應看抬手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將任怨扇的倒在地上。

任怨已經完全不怕了。

他看著方應看,大笑道:你肯定會毀在那個賤人手上的。肯定會的!

方應看一腳踢在他的小腹上,冷笑道:你才是□□。

任怨臉色大變。

方應看撿起掉在地上的鞭子,笑著看向地上的任怨,問道:你就是用這個打的他?

任怨的瘋狂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

惡人其實是最膽小的。

他們其實害怕很多東西,害怕很多人。

最害怕比他還惡的人。

方應看笑笑,拿著鞭子,走向任怨。

任怨的心簡直要跳出來了。

他大喊道:葉開已經知道藏寶圖的秘密了,他知道了!

方應看並沒有搭理他,他以為任怨隻是要拖葉開下水罷了,他想借著自己的手除掉葉開罷了。

方應看跨過任怨,拿了桌上的鑰匙,把葉開解下,小心的打橫抱著帶了出去。

葉開總是有用的。

活著的也有用,死了的也有用,半死不活的也有用。

隻要會用,誰都有用。

任怨泄了一口氣,劫後餘生般欣喜,激動。

然而這份欣喜,這份激動,隨著一個人的進來而幻滅。

那個人拿著他剛才握著抽打葉開的鞭子,拖著腿,一步一步走進來。

那個人是個仵作。

也是方應看的人。

仵作當然是精通人體的。

所以一個仵作當然也知道怎樣折磨一個活人才能最痛苦。

任怨終於哭了出來。

眼淚帶著痛、恨、苦、澀。

萬劫不複的味道。

葉開是被痛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