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裏的磨刀聲(2 / 3)

何麗疑惑地關上門。天右早已等得急不可耐,一把抱過何麗,手便伸進了何麗的乳罩。何麗說你這死鬼,不要臉,不怕人看見。天右說,誰看見?何麗用嘴努努隔壁。小聲說,我看宏姐八成是做……話沒說完,早被天右用舌頭堵住了嘴,兩人便恣肆地動作起來。

女人的第六感覺天生敏銳。這一晚何麗怎麼也進入不了狀態。總覺得有雙陰森的眼在什麼地方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天右說,麗,怎麼啦,有心事?何麗突然不吭聲了,眼睛瞪得老大,麵色也白得嚇人。天右一驚,轉頭看,卻見窗戶外麵映著個黑影,想到隔壁房裏那怪怪的男人,心裏一陣驚悸,示意何麗別出聲,壯了膽輕手輕腳摸到了門口。屏住呼吸。半晌,外麵的黑影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天右長長地籲了口氣,說,自己嚇自己,是我白天晾的一件上衣掛在走廊裏。何麗也長籲了口氣,全身癱軟了似地躺在床上。忽地聽得“咚”的一聲,什麼東西從窗台上掉了下去,嚇得何麗又尖叫了起來。遠遠地卻傳來一聲貓叫。原來是隻野貓。天右說。過去緊緊地把何麗抱在懷裏,輕輕地撫著何麗的長發。兩人一時無語。

就在這時,寂靜的夜空傳來了“霍霍霍”的磨刀聲。

應該說是何麗先聽到這聲音的,何麗打戰地抱緊天右,問,什麼聲音?

天右故作鎮定,說,風吹著易拉罐響。

何麗說:沒風。

租屋裏的空氣凝固了,隻聽得兩人粗重的呼吸和鬧鍾的嘀嗒。

霍,霍霍。霍霍霍。

霍,霍霍。霍霍霍。

一聲一聲,頓挫有力。仿佛是巫師的咒語,帶有懾人的魔力,在這南方小鎮寂靜的夜空,清晰可辨。天右的思緒飄向了遙遠的記憶深處……記憶深處有他荊山楚水間的故鄉……娘站在漆黑的夜空中一聲一聲為他招魂,天右哎,回來喲……回來了。爹坐在床頭答。天右感覺他的魂兒掠過了一片幽藍的狗尾草,開滿山坡的狗尾草,隨著那一喚一答的節奏,在夜風中此起彼伏。

好像在磨什麼東西。何麗說。

天右還在胡思亂想。

哎!我和你說話呢!何麗揪著天右的胳臂,說,好像有人在磨什麼東西?!

天右回過神來。半晌才說,可能是拿了貨回家趕做吧。我們廠噴油部的磨砂工都領了貨回家做的。天右說著緊緊摟住何麗。用謊言安慰著何麗,也安慰自己。

霍,霍霍。霍,霍霍。

霍,霍霍。霍,霍霍。

磨刀聲在夜空中有節奏地起伏。空氣仿佛也被這磨刀聲攪動了,一浪接著一浪,夾雜著金石相撞的叮當聲。這一夜,天右和何麗緊張得睡意全無。直到淩晨一點多鍾,聽見遠遠地傳來了“的的奪奪”的腳步聲,磨刀聲才戛然而止。不一會兒,便聽見宏姐和他男人在說話。天右這才鬆了口氣,又用舌尖來撩撥何麗,何麗卻沒有反應,不一刻,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天右苦笑一下,在何麗的乳房上流連了一陣子,迷迷糊糊睡去。

3

再次回到出租屋,天右和何麗又在流水線上忙碌了一周。每天晚上加班加點趕貨,兩人早已忘記了出租屋裏的磨刀聲。周五放假,兩人照常如同出籠的小鳥,撲撲棱棱飛回了自己的家,共度屬於他們的又周末。回到租屋,依舊是迫不及待地關上門恩愛一番。

吃完晚餐,到小鎮上逛了一圈,又看了一場錄像。天右已再找不出什麼可供娛樂的事來。回到出租屋時,磨刀人已回來了。宏不在家。磨刀人坐在門口的走道裏,把碗裏的一條小魚夾了逗貓。貓圍著磨刀人喵喵叫喚,跳起來撲磨刀人夾的魚,磨刀人把筷子一抬,貓便落了空,卻不甘心就此離去,圍著磨刀人轉。磨刀人又把筷子放低,貓敏捷地一撲,終於搶到了魚,得意得“喵嗚”著。

這是隻極瘦的大麻貓,身上的毛蓬亂地支棱著,兩肋深陷,看得見一根根凸起的肋骨。毫無疑問,是隻野貓,如果貓的世界也有主流邊緣之分的話,這無疑是隻處於邊緣狀態的貓。何麗和天右回來時,磨刀人正乘貓不注意,驀地伸出手抓住了貓的後頸,把貓拎在空中,貓驚恐地慘叫,四條細瘦的腿杆在空中亂劃。磨刀人見何麗和天右回來,一鬆手,貓在空中打了個翻滾,輕盈地落在了地上,罵磨刀人一聲喵,一閃,沒入草叢。

天右和何麗也沒再同磨刀人打招呼。兩人相偎著進了房間,便又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學著剛剛看到的那錄像片中的姿勢。何麗擺動著豐滿的臀部,誇張地呻吟著。情正濃時,忽聽得外麵“啪”地一響。何麗一驚,抱緊天右,說,什麼聲音。天右沒有停止動作,說,肯定是那隻野貓。春天來了,貓在發情,急著找男人呢。何麗說,你怎麼知道那是隻母貓。天右不再答話,呼吸粗重了起來,正要深入動作,何麗卻說,聽,那個神經病又在磨什麼。天右一愣,果然聽見一陣金石相撞的聲音。接著,夜空中就傳來了低沉的“霍霍霍”的磨刀聲。一聲。一聲。仔細聽時,磨刀聲又停止了。兩人剛開始動作幾下,磨刀聲又霍霍響起。好像故意和天右作對,天右停止動作,磨刀聲也停。這樣折騰幾次,天右草草地泄了。兩人靜靜地屏住呼吸,卻再無磨刀聲。隔壁的磨刀人仿佛睡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天右狠狠地罵了一句神經病變態狂。心裏一驚,想,這人莫不真是腦子有問題。想到近段時間傳得很凶的殺人狂,再聯想到磨刀人的舉動,越想越覺得恐怖,越想越覺得磨刀人可疑。一時間竟手腳冰涼,也不敢對何麗多說什麼,隻是把何麗緊緊地摟在懷裏。何麗說,天右,我還要。天右便開始動作,心裏卻總是想著那刺耳的磨刀聲,動作了半天,身體卻沒有反應。天右說,麗,我今天不行了,明天再來好嗎?何麗極不情願地掐了天右幾下,不再理會天右。兩人都用胳膊枕住頭,眼睛盯著漆黑的房頂想著心事。那隻野貓卻不知何時偷偷進了房間,蹲在窗台上,冷冷地望著這對占據了它家的陌生人。天右說,麗,給你說個笑話。你知道男人最喜歡女人說什麼話,最怕女人說什麼話。何麗還是不理睬天右。天右說,男人最喜歡女人說我要,最怕女人說我還要。何麗無聲地笑笑。貓搖搖頭,輕輕跳下窗台,悄然無聲地融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