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3 / 3)

李老太太金枝玉葉,什麼上好的錦緞沒見過。

“你先等等,裁縫一會過來,量一量,你竄高不少,去年的衣服,也都丟了吧,我跟周兒說,多支些銀子給你。你比往年不同,身上沒有銀兩使喚,可怎麼行。”

看來文氏這個管賬的,克扣李渢的銀兩,李老太太早有耳聞。李渢不好說什麼,李老太太什麼時候對他這麼親切過,這都是因為他考了案首。□□

“別嫌我老人家嘮叨,你是我李家的孫子,自打出生,李家就虧待你,可往後,這個家,你還是要多擔待些。”

李老太太撫著李渢的手背,她說得誠懇。李渢手被執住,無法躲避,也隻得點頭。

“你這孩子,說兩句吧。”

李渢為難,他隱隱覺得這老太婆是打算日後將李家交給他,他現在一應諾,日後便不好毀約。

見李渢困擾,李老太婆搖頭歎息。這孫子,打小,就知道留不住他,果然是白養了。

“飲水思源,知恩圖報,我曉得。”

縱使有恨,縱使在這個家過這些年,始終抑鬱寡歡,備受欺淩,然而這些年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李家的銀子。

我的報,也就是將功名考來,名聲歸於李家。至於李家日後的興衰榮辱,與我何幹?

小輩裏,大概也隻有李渢,才覺察到,為何太婆如此不喜歡李政,為何李政如此憎惡他,因為李政才是這個家族真正的繼承者。

自打從杭州回來,李政便足不出戶,終日臥床不起,外人隻道他,在杭州染病,哪裏知道底細。他往日在李府是個陰沉狠戾的人,對下人,動輒打罵,就是他爹李沿,娘張氏,他也頤指氣使。此番回來,據說垂頭喪氣,哪還有往昔跋扈的模樣。初春,一片平靜,李家沒上文家興師討罪,畢竟理虧,就連文佩,往常開春必然要過來小住幾日,今年也無消無息。這表麵的平靜下,暗潮湧動。

一早,丁靖過來李家,自然是找李渢,不過在見李渢前,他先去探看李政。李丁兩家的婚事,據說日子已訂好,連襟真是當定了。

丁靖年內將文小姐的事告知兄長,兄長卻說無礙。年初,丁靖又將李政被文佩往胯間狠砍幾刀,隻怕不能人事告知兄長,兄長又說,李家早先已派人來議事,說能傳宗接代。

咄咄怪事,作怪的不過是利字,兩個家族連親,雙方獲益。

丁靖快步進李渢書房,李渢人在院中踱步,書童寶兒認識丁靖,招呼他過去。李渢一見丁靖的麵,便說:“可是來通知院試的日期?”丁靖搖頭,說道:“自有人通知,我過來喚你登山探幽。”李渢回頭對寶兒說:“把東西收拾一下。”寶兒離開。丁靖看著書童離去的身影,低語:“這書童信得過嗎?”丁靖無事不愛上李家,稱李家是黃鼠狼窩。“並不帶他過去。”李家上下百來口人,哪個信得過。

李渢帶上筆紙,和丁靖外出,寶兒站在門口遠遠看著,嘟囔:“幹麼不帶上我,一定是去吃花酒。”

兩人兩馬,前往城郊踏青,終日待在李宅,整個人陰鬱籠罩,見到這天大地大的山林藍天綠水,李渢臉上才有了笑容。

“秀才對你而言,已是囊中之物,若是考上廩生,你該不是要搬出李府?”

丁靖躺在草地上,把手中的馬鞭舞動,李渢坐在他身邊,眺望遠處的城郭。

“是有此打算。”

兩人多年朋友,心思藏不住。

“你說此地偏僻,我倆在此結廬居住,讀書耕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