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春花秋月不得了(2)(1 / 3)

當然幹這件差事最合適的人選應該是陳冠希,隻要他照相機一架,燈光一閃,然後往網上一發,韓熙載放浪形骸的模樣就會傳遍南京,聞名天下。

可惜李煜派去幹這事的顧閎中卻是連照相機長什麼樣都沒見過。

不過沒關係,因為這位顧先生是南唐著名畫家。

很快他的作品就會青史留名,是為《韓熙載夜宴圖》。

徒步對繪畫自然是一竅不通,但每當想到顧閎中隻是到韓家走了走,頂多坐了一小會喝了杯茶,就能憑記憶將韓家放蕩的夜生活盡收筆底,畫出這幅長達336厘米的連環長卷,而且用專家的話說,那是“全卷構圖巧妙,用筆凝練柔勁,設色沉麗清雅,人物形神兼備,細膩生動”,都會目瞪口呆,這種驚人的記憶力,如果早十年在周朝願意出家當和尚,別說一百卷經文,就是一百期《人民日報》,也能給一字不落地背下來。

毫無意外地,看到韓熙載像畫中描繪的那樣生活狀態之後的李煜,打消了任命其為宰相的念頭,而韓熙載也在不久之後的開寶三年(970年)死去,終於避免了在死前見到自己所不願麵對的國破山河亦不在的悲慘情形。

而其他的大臣,則扮演了第三類人,成為了李煜篤信佛教的反對者。

李煜某一天上朝之後收到一封奏章,在對自己過度崇佛作了一通批判之後,奏章寫道:“忠臣誌士,莫名驚詫,長此以往,國將不國!”李煜看了看署名:自己的愛臣,貼身秘書,知製誥潘佑。

作為從李煜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成了他部下的潘佑,不僅以文采出眾深受李煜賞識,而且人品剛直不阿,堪為大臣楷模。李煜初娶小周後時,曾在後宮遍種花草,花開時召集一群文人,打算讓他們寫詩歌頌自己的浪漫生活和夫妻的甜蜜感情,以李煜的這種心態,自然是願意聽到別人用這樣的詩句歌頌小周後:“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可是潘佑大筆一揮,寫出來的詞都成這樣:

樓上春寒山四麵,桃李不須誇爛漫,已輸了春風一半。

桃李,自然是暗指這位姓李的皇帝,“已輸了春風一半”是說南唐在江北的那半壁河山已經拱手送給了別人。可憐李煜正在興頭上,被這麼一搞,賞花的心情都沒了。此時麵對潘佑的“國將不國”論,李煜在他的作品和另一份奏章上一並批了個答複:“知道了”。

另一位上書者名叫汪煥,還是個沒當官的進士,他在奏章裏將李煜和曆史上另一個更為狂熱的佛教信徒梁武帝相提並論,此人曾經刺自己的血寫經書,把自己施舍到寺廟中去做和尚,每次都是大臣們用巨款把他贖了回來,贖了回來他又去,又贖去,他一共去了四次。他跪下來給僧人行禮,把頭發披散,讓僧人去踐踏。可一個如此虔誠的佛教信徒,最後還是國破家亡,而且甚至是被圍困在台城中,活活餓死。

麵對這種惡毒的對比,李煜倒是並沒有發怒,而是誇讚了一番汪煥的衷心,給他了一個不大的官職,算是應付了過去。可這位潘佑就沒這麼好對付,見自己奏章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心頭憤恨難平,竟然連續上了七道奏折,“憤切上疏,極論時政,曆詆大臣將相,詞甚激訐。”並以辭職相威脅,賭的是李煜舍不得他這個筆杆子的離開,肯定就采納自己的意見了。可一路退讓到底的李煜竟然在辭職報告上簽了字,給潘佑安排了一個去國史圖書館去做曆史研究的工作。

憤怒的潘佑決定使出殺手鐧了,973年九月,他再一次飽蘸濃墨寫了第八道奏章,和前七道一起,複製數千份,進宮之前沿途發放,由於奏章太多,潘佑隻得以牛車拉之,又因為拉車的是頭公牛,所以潘佑此舉被稱為“公車上書”。當然類似事件在清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又在康有為、梁啟超組織下反對《馬關條約》時上演過一次,但彼時的“公車”又有別的意思了。

在這封著名的奏章裏,潘佑詮釋了憤怒出詩人真正含義,罵完了李煜的昏庸治國方略之後,為其指出了未來的歸宿:會像曆史上著名的桀、紂、孫皓幾位昏君一樣。

潘佑寫道:“臣乃者繼上表章,凡數萬言,詞窮理盡,忠邪洞分。陛下力蔽奸邪,曲容諂偽,遂使家國愔愔,如日將暮。古有桀、紂、孫皓,破國亡家,孽自己作,尚為千古所笑。今陛下取則奸回,敗亂國家,是陛下為君,不及桀、紂、孫皓遠矣。臣不能與奸臣雜處,事亡國之主,願賜誅戮以謝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