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車的聲音在當當地響著,呼吸慢慢平靜下來。我猶豫了一下,順從地靠在了他的胸口。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湯姆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和黑外套,我的臉頰緊靠在他胸口微涼的布料上,鼻尖圍繞著他身上淡淡的墨水和木頭的氣息。我們都不說話,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夜晚的倫敦城的景色在窗外往後移動。那一刻,似乎世界上所有的黑暗、爭鬥、謊言、虛偽都離我們十萬八千裏,這輛巴士似乎也會一直這樣在溫柔的夜色中前行,到達一個未知的美好地方,永遠也不回頭。
直到現在,每次在繁忙的或是空蕩蕩地街頭看到麻瓜的雙層巴士,我都會怔怔地停下腳步,微微發愣。
躺在聖芒戈的病床上,回憶起這一切,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陷入了黑暗的虛空,在沒有盡頭的深淵裏漂浮,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墜落下去。
總是有人跟我提所謂的黑暗與光明,正義與邪惡。我嘲諷地笑了笑,一語不發。誰知道什麼是正確與錯誤?每個人心裏都有不一樣的光明。別人的光明也許是我的黑暗,別人的正義也許是我的邪惡。
這個世界奪走了我太多的東西。對於那些從未體會到地獄般痛苦,從死亡中重生的人來說,對於那些從未在年少不知事的時候就被殘酷的現實用背叛、冷漠和謊言狠狠扇過巴掌的人來說,你們知道屁的光明與黑暗。你們躲在魔法部的會議室裏,帶著一臉的虛偽的正義說要保護弱者,保護和平,你們不知道有多少愛與恨是無法用正義和和平來衡量的。所謂白與黑,隻是政治遊戲中的意識形態的博弈。
我不是說湯姆後來走的路是正確的。我隻是說,如果真的要深究逼他走上這條路的原因,那些虛偽的政客、聲稱正義的壓迫者們都是躲藏在背後的陰影。
很多事發生就發生了,沒有必要再去深究了。誰都沒有錯,隻是不同的人永遠都持有不同的立場。人性就是這樣惡劣,再怎麼反省,背叛和陰謀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
作者有話要說:
☆、失信
1943年聖誕假期結束後,我從聖芒戈回到了霍格沃茲,開始了五年級的下半學期。除了鄧布利多教授,沒有人知道我生病暈倒的真正原因。
開學後的第一個星期,每天都是雨雪交加。格蘭芬多隊在上一場比賽中打敗了斯萊特林,托尼堅持拉文克勞隊在這種天氣也要訓練,以準備一個月後迎戰格蘭芬多。星期五吃晚飯的時候,托尼穿著濕漉漉的魁地奇球服在我身邊坐下,身後跟著五六個滿身泥漿,怨聲載道的拉文克勞隊員。
他的頭發被吹得像雜草一樣淩亂,眉毛上沾著雪花。他看起來餓壞了,往自己的盤子裏叉了兩隻土豆和雞肉餡餅。我裝作沒看到他,繼續用魔杖把一杯南瓜汁懸在麵前轉著圈,一邊讀著預言家日報,頭條新聞是布裏斯托發現了格林德沃的追隨者。“消息傳出,立即引發了民眾對於格林德沃勢力是否已經侵入英國的恐慌……”
隔著玻璃杯,我往斯萊特林那邊瞅了一眼。湯姆·裏德爾一個人坐在桌子的一頭喝麥片粥。西爾維婭和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坐在他斜對麵。他們銀盤子上擺著一大卷羊皮紙,正在埋頭討論著什麼。
我覺得自從我醫院回來後,我的腦子就不太好使了。我經常前一秒想著什麼,後一秒就忘了。我剛剛轉向托尼,張開嘴,就忘了我想說啥了。
托尼嘴裏塞滿了土豆泥。他喝了一大口南瓜汁,把嘴裏的食物吞下去,說:“你什麼時候才願意跟我談談你生病的事?”
我聳聳肩:“不是說了我食物中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