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剩下的藥水,一股惡心的味道和一股濃重的睡意同時出現在了我的腦子裏。我捧著暖暖的杯子,努力睜著眼睛。他把杯子從我手裏拿走,然後想幫我重新躺下去。可是,我固執地掙開了他讓我躺回床上的胳膊,一頭鑽到了他懷裏,滾燙的雙手死死攥住他胸口的襯衫領子,閉著眼,一動也不動了。

他的動作頓了頓,似乎渾身僵了一僵。然後,他把我的身體往他這邊挪了挪,溫柔地抱緊了我。

我鬆了一口氣。我本來以為他會把我扔回枕頭裏去的。

他後來笑著對我形容過我那時候的樣子:“就好像你寧可去死也不肯鬆手了。和你小時候搶到其他孩子手裏的玻璃彈珠,死活不肯放手的那副德行一模一樣。”

其實我還沒有完全睡著。我微微睜著眼,透過睫毛之間的縫隙,隱隱約約看到西爾維婭的臉。我從來都沒有在她那張冰冷的臉上看到過那麼多的感情——失落,痛苦,憤恨,嫉妒,深深的無奈。也許,所謂冰冷,隻是掩飾熾烈內心的麵具。

我這輩子恨過許多人,可是我不恨西爾維婭。因為我知道她為了他做了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情,而且我也知道,她一輩子都深深愛著他,她對他的愛那麼深,以至於她在好多年後出生的大女兒貝拉特裏克斯也從她的血液繼承了這份感情。愛上一個人,從來都不是任何人的錯。

所謂深愛,大致就是與另一個人融為一體。我們的愛從年幼無知的生命初始就生根發芽,從此再也不分彼此。

有一首詩是這樣寫的——

“How do I love thee Let me count the ways.我是怎樣的愛你?訴不盡萬語千言;

I love thee to the depth and breadth and height,我愛你直到地久與天長,

My soul can reach,直到我的心魂可以抵達的深處。

When feeling out of sight 去探索人生的奧秘,神靈的恩典,

For the ends of Being and ideal Grace.不論白晝黑夜,我愛你不息,

I love thee to the level of every day’s most quiet need,好似我每日必須的食物

By sun and candlelight.一樣不能間斷。

I love thee freely, as men strive for right.我自由地愛你,如同人類為自由奮鬥;

I love thee purely,我純粹地愛你,

As they turn from praise.不再為奉承所迷惑。

I love with a passion put to use in my old griefs,我愛著你,

And with my childhood’s faith.以昔日的痛苦和童年的信仰,

I love thee with a love I seemed to lose 如果沒有你,

With my lost saints, I love thee with the breath,我的心就失去了聖賢。我深愛你,

Smiles, tears, of all my life! And, if God choose,以淚水,微笑以及全部的生命。

I shall but love thee better after death.

上帝在上,你會看到我的愛將在死亡來臨之後曆久彌堅,永不消失。”

巧的是,這首詩的作者也叫做伊麗莎白。我小時候最喜歡讀這首詩。我讀給湯姆聽過,他不屑地撇撇嘴,對我說:“麻瓜的情詩有什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