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犯傻呢,伊麗莎白。”

我久久地看著他,心裏一陣冰涼,一陣溫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知道為什麼那天我那麼生氣嗎?”他突然說道,聲音依舊非常平靜,“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隻有黑魔法可以救我,你要怎麼辦?”

我轉開頭去,看著對麵碼頭上遊艇裏的燈光,不說話。

他低下頭,輕輕笑了笑,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臉扳過來看著他:“我沒有騙你,伊麗莎白。我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但是黑魔法已經滲入了我的血液。”

我好像想起了什麼:“這就是為什麼你總是在咳嗽和嘔吐?”

他微微點點頭,恩了一聲。

“那你該怎麼辦?”

“我和你說過了呀,”他溫和地說,“要麼死,要麼往黑魔法裏走得更深。”

他挪了挪身子,一隻溫熱的手掌輕輕撫摸在我的臉頰上:“是我不好。我不該發火的。”

“你從小脾氣就沒好過。”我沒好氣地說。

他沒再說什麼,他想抱住我,可是我滿不情願、依舊跟他賭著氣。於是他欠過身子,在我耳邊說:“馬上快要日出了呢。又是新的一天了。”

是啊,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

對岸遊艇裏的唱片機聲音開大了,我聽到了一個中年男人沙啞而深情的歌聲——

“Love metender,love me sweet;

Never let me go.

You have made mylife complete.

And I love youso.

Love metender,love me true;

All my dream fulfill,

For my darling, Ilove you.

And I always will.”

我歎了口氣,往後一仰,把腦袋放在了他胸口。

1960年的時候,我已經快30歲了。托尼死後,因為蘭道爾家沒有別的親戚了,所以他的遺產都歸了我。我在他的書房裏整理書籍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收據,是奧地利黑荊棘粉走私的憑據。這是黑魔法違禁物中等級最高的東西,湯姆畢業幾年之後,都沒法把這玩意兒弄到手。

那張收據的時間,是我們六年級那年,湯姆出事的前一個禮拜。

我還看到了他和馬爾福,以及其他一些魔法部官員的通信,大意就是:“湯姆·裏德爾太聰明了,他如果畢業後進入魔法部,將會成為每一個人的威脅。所以最好就現在揭露他的所作所為。如果他所做的事情不夠使他在阿茲卡班蹲一輩子的話,我們幫他加一些原料好了。”

我站在冬日的陽光裏,覺得一切都好不真實。正是這包黑荊棘粉,改變了我和湯姆的人生。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哭泣過了,那個下午,我站在書桌跟前,默默地流下了眼淚。如果湯姆曾經沒有受傷,在那個蘇格蘭的早春,或許他會選擇和我走。而殘酷的是,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如果。

☆、迷霧之城1

1946年7月,正好是我畢業一年之後的日子。也是湯姆失蹤一年之後的日子。

一個星期五的夜晚,愛丁堡的街頭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霧氣。我洗完淋浴,裹著浴巾,一邊擦頭發一邊踢踢踏踏地走出來,被起居室裏的一個人影嚇得尖叫了一聲。

湯姆·裏德爾穿著白襯衣,簇新的黑袍子隨意敞開著。他放肆地坐在單人沙發上,兩條長腿隨意交疊著,腳上穿著亮閃閃的黑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