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嘴角往上一斜,笑得跟抽筋一樣。

我愣了一秒鍾,轉身衝回房間,穿上睡袍,又衝出了房間。重新出去的時候,我有那麼一刻心裏是這麼想的,也許剛剛那隻是我的幻覺。

可是他還坐在那裏,並且對我說:“你還是剛剛沒穿衣服的時候好看。”

這回絕對錯不了。一年多沒見,他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的混蛋。

我呆呆地看了看他。他的皮膚略微曬黑了一些,烏黑的眼睛冷峻淩厲,看起來更加深不可測了。他的頭發比上學的時候長了一些,臉頰有一些凹陷,下巴上帶著些胡茬,看上去更加冷靜沉穩了。

畢業前夕,他留在霍格沃茲當黑魔法防禦術老師的計劃泡湯了,那時候他發了老大的脾氣,連著兩個禮拜對誰都不理不睬。畢業之後,我去聖芒戈開始培訓,他就消失了。就連西爾維婭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他消失地無比徹底,就跟蒸發了一樣。

好幾個問題一起從我腦子裏閃過,比如,“過去的一年你都去哪裏了?”,“為什麼整整一年你都沒有和我聯係過?哪怕跟我說一聲你還活著也好啊!”,“你現在來找我幹什麼?”

最後,我張了張嘴,指著門口,說:“出去。”

我指著公寓門口的手指不受控製地發著抖。

我沒有說“滾出去”,因為我工作之後的我不再向從前那樣出口成髒,其次,因為我怕他。

他拿起我放在沙發上的淡綠色的袍子。那是我的工作服,袍子胸口繡著一根魔杖與骨頭組成的十字。

他看了看別在衣服上的名牌,說:“伊麗莎白·布拉德利,藥劑與植物中毒科,實習治療師。不錯呀。”

“我讓你出去。”我說。

“你的頭發怎麼剪得這麼短?”

“出去。”我又說了一遍。

他放下我的袍子,看著我,眼神裏帶著一絲複雜的神色,臉上帶著譏誚的笑。

“給我一杯茶。”他說,“不要加白糖和牛奶。”

我板著臉,忍著胸口難受的感覺,轉過身去給他沏茶,把水壺和茶杯弄得哐當作響。我砰地一聲把托盤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給他倒了一杯茶,一大半都灑在了桌子上。

他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盡管怒不可遏,我還是忍不住仔細地看著他喝茶的樣子。他的手指清瘦修長。他垂下眼睛的時候,長長的眼睫毛還是和從前一樣濃密漂亮。

“我在倫敦找了一份工作。”他放下茶杯,說,“在翻倒巷。”

“什麼?”我掩飾不住自己的吃驚。

“在博金-博克商店。”他說,“一家專門購買和出售有特異性能的魔法物品的地方。”

我半張著嘴,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聖芒戈在倫敦。”他說,“你為什麼住在愛丁堡?”

我看著別處,用平淡的語氣說:“想換一個地方。”

倫敦讓我想起太多的往事。我再也不想住在那裏了。不過,這些往事對於他來說也無所謂了。

他點了點頭,恩了一聲。

“你想要什麼?”我終於沉不住氣了,問他,“我才不信你是因為舊情而來找我的。”

他端詳著我,笑了笑:“你可以弄到聖芒戈的北海螺旋藻液嗎?”▂思▂兔▂網▂

我愣了愣,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我不能幫你弄出來。這是限購藥品,隻有主治療師給病人簽了字才能使用。”

“我知道。”他說,“但是我需要它。”

“我為什麼要幫你?”我失控地說,他突然向我傾過了身體,跟我離得很近,氣息呼在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