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妻有子的人了,別心生邪念。”
“你看,你這人就是沒有覺悟,咱們這不是以科學的態度做深入淺出地學術分析嘛。怎麼說來著,少年慕少艾,人體激素水平發展到一定階段,就必然地會對異性產生好奇。我覺得,你家方措夠後現代的了——”
“放屁!”啪嗒一下把電話給撂了。
方牧覺得,他並不是難以接受方措喜歡上一個人,關鍵在於後半段那個“好幾年”。這小兔崽子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方措是個很省心的孩子,基本沒讓方牧操過什麼心,但凡一個孩子過分懂事,大人對他的關注度就會不由自主地下降,方牧也是這樣。但他離開了也就三年,小兔崽子就給冒出一個“好幾年”,方牧心情頓時就有點兒微妙了。
這小兔崽子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不聲不響晚起暗戀來了?再者,他自己也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知道少年的心思會有多多變,那被方措喜歡的姑娘到底是有多大魔力,竟讓一個本來應該心思跳脫的少年一喜歡就死心塌地無怨無悔了?另一方麵,他又覺得方措有點沒出息。
這麼一想,倒是對那位傳說中的被方措喜歡了好幾年的“姑娘”心情複雜起來。
他本來是拿了工具準備休整被粽子刨出一個坑的花壇的,這會兒手上的活兒也停了,苦大仇深地皺著眉。一臉的思想,身後的院門忽然啪啦一下被人粗魯地拍開,伴隨著一道二世祖小霸王一樣的聲音,“呔,何方野男人,看小爺收了他!”
方牧轉頭,就看見一個容貌綺麗的少年大馬金刀地跳進來,心情頓時如“……”般莫可名狀,沒有起伏,也沒有指向性。
二世祖少爺目瞪口呆,結結巴巴道,“小小小小小……小叔!”
方子愚少年,天生一副綺容玉貌,可惜永遠在*的路上狂奔不止。
方牧瞧了瞧個頭躥高不少的少年,心裏麵微微歎了口氣,招了招手,“方子愚,過來。”
方子愚的眼圈驀地一紅。
公車搖搖晃晃地向前行駛,窗外的梧桐葉打著旋兒飄落下來,被行駛而過的汽車碾在車輪下。方措的臉色並不太好,耳邊還回蕩著醫生的話,“這是艾司唑侖,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安眠藥,用於失眠。當然,任何藥物用多了,都會有副作用,長期服用會成癮,安眠藥中含有抗憂鬱的成分,因此如果一個人習慣了服用此藥,有可能引起慢性中毒,病人出現食欲不振、消瘦、記憶力減退,甚至喪失進取心和責任心……一旦停藥,還會產生緊張恐懼、情緒不寧、坐臥不安等症。”
方措忽然急急忙忙站起來,在公車開動的前一秒下了車,定定地站在秋陽底下幾秒鍾後,大步地朝馬路對麵的藥店走去。
“需要點什麼?”藥店營業員見少年徘徊在櫃台邊,主動想問。
“我要一瓶維生素c。”
店員很快拿來了一個白色塑料藥瓶,放到方措麵前,“三塊錢。”
方措擰開蓋子,看見瓶裏相似的白色藥片放了心,又重新蓋上蓋子,付了錢,走出藥店。
走進院子,首先看到的就是方牧和不請自來的方子愚,兩人就蹲在花壇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做著跟粽子一樣的事兒——刨坑。方措的心裏頓時陰鬱了一下,他果然還是很討厭方子愚。
方子愚一見他就跳起來,義憤填膺地指責:“方措,為什麼你沒跟我說我小叔回來了?”
方措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心裏揣著事兒,懶得理方子愚那二百五沒有任何營養的嚷嚷,跟方牧說了一句回房看書,就徑自上了樓。
但他沒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躡手躡腳地進了方牧的房間,打開床頭的抽屜,那個白色的藥瓶果然還在,他將裏麵的藥小心地倒在桌上,仔細地數了數,一共三十一顆。又從褲兜裏拿出剛買的維生素片,數出相同的數目。兩種藥片看起來並未有什麼不同,隻是維生素片稍稍大一些,但這種細微的差別並不會被常人所覺。
一直以來,方牧樹立起來的說一不二的權威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以至於做這件事的時候,方措的心一直砰砰亂跳,鼻尖沁出細小的汗珠,因為緊張,還將一顆藥片弄掉了。屋子裏光線暗,藥片又小,他趴地上找了半天也沒找著,樓下傳來方牧進屋的聲音,他不敢耽擱,匆匆將換好藥的藥瓶放回原處,關上抽屜。
又用紙包好了換下來的安眠藥,抹去一切痕跡,悄無聲息地出了房間,轉身鎮定地進了衛生間,鎖上門,將安眠藥全倒進了馬桶,按下衝水鍵,嘩啦一聲,看著白色的藥片打著旋兒倏忽不見了,他的心才安定了點。
大約是做賊心虛,一晚上方措格外沉默,看到方牧離開飯桌,一顆心頓時提起來,臉上卻不動聲色。方牧娛樂生活匱乏,通常吃完晚飯也就看會兒電視,就是看電視,他也是將電視頻道從頭按到尾,再從尾按到頭,如此循環。
果然,他在沙發上沒坐一會兒就回房了。
方牧進了屋就躺倒在了床上,也沒開燈,他夜視能力好,又是在熟悉的環境,房間裏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他麵前。長期從事特殊工作,他對於環境的變化特別敏[gǎn],幾乎是一躺下,他就直覺有人進過自己的房間了,可這並不奇怪,他房間沒上鎖,也沒什麼秘密禁止別人窺探,方措有時會進來拿個東西或者收拾一下,但事情就是這麼湊巧,方措找了半天也找不著的那顆藥片就在方牧的眼皮子底下,他躺在床上,一眼可以看見桌腳死角的一點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