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的人?”皇後不由麵露遲疑。
梁宣從容接道,“今日小的說錯了話,將大殿下私帶雨心姑娘來皇陵之事說漏了嘴,這才惹惱了大殿下,怕是回去了也不得全乎,幸得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小宣子得以保命,此後定當湧泉相報。”
皇後瞬間有了興趣,“哦?那你倒是說說,這雨心姑娘又是何人?”
“這……”梁宣卻是不由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皇後壓低了音色,道,“好個沒忠心的奴才!你既已是東宮之人,便再不用替大殿下保存顏麵,合該是你說漏了嘴的,如今倒是這般躲躲藏藏是作甚?”
“皇後娘娘饒命,奴才、奴才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這雨心姑娘身份特殊,怕是,怕是……”
吞吞吐吐得皇後越發著急,“怕是什麼?”
梁宣咽了咽口水,渾身禁不住打了一哆嗦,方才顫巍巍道,“怕是有損皇室體麵……”
“放肆!”
皇後一掌將桌子拍得砰的震響,茶盞一晃,杯蓋磕碰著杯沿,清脆一陣。
梁宣頓時縮成了一團,不敢再胡言亂語。
皇後眸光閃爍,內裏情緒不一而盡,也不知思緒轉至何處,忽又平聲問道,“本宮不怪你口無遮攔,你繼續說,這雨心究竟是何人?”
梁宣渾身都簌簌發著抖,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囁嚅道,“她、她是……京城天香坊的頭牌……”
皇後眼中精光微斂,微微牽起嘴角,笑得平易近人,“小宣子,此事由不得你再去外頭擅自流傳,可聽明白了?任誰問起,你都得給本宮咬緊了牙關。”
梁宣默了片刻,幽幽問道,“那若是皇上問起了呢?”
皇後一窒,顯然有些出乎意料,隻眨眼便恢複如常,半是譏諷道,“也該是他有心能問起才是最好。”
梁宣心領神會,道,“奴才謹遵皇後娘娘旨意。”
皇後驀然笑道,“倒是個伶牙俐齒的小東西,起來吧,都起來吧,溫采你也是。”
鳳顏由陰轉晴,溫采暗自活動著麻木的雙膝,心中免不得長長吐出一口氣。
慕容澤倒也冷靜了下來,澹然道,“不知母後來找兒臣,所為何事?”
皇後看了佩琳一眼,佩琳會意地將溫采同梁宣一同領了出去,將門仔細掩好,鄭重地守在門前。
梁宣高深莫測地朝裏頭瞥了一眼,隨即湊到溫采身旁,戳了戳他的胳膊,腆著臉道,“日後還望溫總管多多指教,小宣子愚笨,該是要總管大人多費心了!”
溫采嫌惡地往旁邊退了一步,低聲斥道,“你得意個屁!別以為你能進東宮是因著自己的幾分姿色!我這濁眼都能識出你的皮囊,更何況太子殿下清明有加的雙瞳!”
梁宣不屑地撇著嘴,道,“可不是?如他那般火眼金睛、狡猾心腸之人,我這雕蟲小技又如何瞞得了他?”
“你、你休要侮辱殿下!”
“我就是侮辱了,你要怎樣?你咬我呀!”
“你!你厚顏無恥、卑鄙下流!”
“小夥伴,我們能換個新鮮的詞兒吵麼?吵來吵去翻來覆去都是一個意思,你煩不煩?我卑鄙他就不卑鄙?我無恥他就有牙了?小狗腿子,說話該是要摸著良心的,還是你在這宮裏頭待得久了,連良心長啥樣兒都忘啦?”
溫采氣得幾欲吐血,卻又驟然冷靜了下來,渾身皆是陰森肅殺之氣,他攥緊拳頭,沉然道,“你可知,單憑你當日對殿下所做的天理不容之事,你便是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