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地拾階而上,滿目虔誠和莊嚴。

空徹方丈早先便已候在皇陵祭壇,他盤腿席地而坐,渾圓沉重的念珠自手中有條不紊地撥弄著,便是眼見著都能平心靜氣。

慕容珣鄭重其事地跪到麵前柔軟而厚重的明黃蒲團之上,目光悠遠而深沉,剛及俯首一拜,刹那間,竟是有無數黑點迅速朝他襲來。

空徹大驚,一掌拍地,借力飛身躍起,隻用手中的念珠便擋下了來犯的所有偷襲,片刻功夫,在他腳邊便跌落了數十支鋒利的竹箭。

慕容珣恍過神來,當即駭然大喝,“來人!有刺客!救駕救駕!”

祭壇之上供香的是一尊四麵山羊青銅巨鼎,皇後當機立斷,將惶然失措的慕容珣推到巨鼎之上,借巨鼎為掩護,而她則是責無旁貸地護在了慕容珣身前。

慕容珣眼中閃過異色,眼見著階下的羽林軍正在匆步趕來,而空徹又是寸步不讓地守在身前,尋思了片刻,仍舊是將皇後讓到了自己身後。

皇後極為訝然,不禁喚道,“皇、皇上……”

慕容珣凜然道,“眾人麵前,朕豈能躲在一個女子的身後?皇後本是八麵玲瓏之人,如何此時竟會做出這般有辱聖顏之事?”

“……”

皇後頗感匪夷所思,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卻也不曾堅持。

第一波箭矢攻擊剛及停下,皇陵四周突然便湧出了一大批黑衣殺手,個個蒙麵,身手了得,於皇陵之間靈活如魚,穿梭前行,時隱時現,甚難捉摸。

慕容珣喝道,“是何歹人?竟然連朕這天子都敢行刺!給朕通通抓起來,嚴懲不貸!”

隨行的羽林軍卻也隻能擋下一部分,刺客中不乏高手,輕而易舉便突破了鐵桶般的防衛。

空徹被兩人纏住,一時竟也是難以脫身,慕容珣睜眼看著,心頭猛然一跳,極為不詳。

事發的第一時間,慕容澤便回過身去尋找梁宣,梁宣尚自愣在原地,壓根搞不清楚發生了何事,撲扇著一雙極為無辜的眼睛,遙遙盯著慕容澤。

溫采一把將梁宣推得老遠,吼道,“果真是圖謀不軌,且看招,倒是瞧瞧你今日可能傷到太子殿下分毫!”

“咦——不是,你打我作甚?當真是冤枉啊,此事同我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可好!哎喲——疼!你意思意思就行了……哎哎哎,聽見沒?你給我住手!”

梁宣一邊嚷嚷著,一邊東躲西藏,腳底像是抹了油一樣,靈巧如蛇,眨眼功夫便閃身到了慕容澤身後,抓著他的胳膊,便指責道,“澤兒,你好歹管管他,真是越發沒得規矩了!”

慕容澤別有深意地回首看了梁宣一眼,隻見他麵上竟是同那時一般模樣,好似那些怨憎都是浮雲,這讓他竟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好像他們仍舊是蜀郡裏頭偶然結實,一起出生入死,繼而關係變得不明不白,並且心甘情願不明不白下去一般。

恍恍惚惚地探出手,試探之下,卻是猛然一把攥住梁宣的手腕,厲聲道,“事到如今,你究竟在說甚傻話?溫采,給本宮拿下他!容後再審!”

梁宣心頭大驚,愕然地瞪著慕容澤,然而,無論他如何用力,卻都無法掙脫那鐵鉗般的禁錮,免不得又是一番納悶。

以當日在雪岩山交手的情況來看,他的功力雖比不上慕容澤,可合該也不會差到哪裏,怎得今日瞧來,他這一身行頭倒真成了繡花的枕頭,三腳貓了?

能有如此錯覺,可不是偉大的少主遺忘了當日他對太子殿下所做的好事?能在那種狀態下接下他三招,已然證明慕容澤的功力當真匪淺。

梁宣暗自運功,腦門上都急出了豆大的汗珠,電光一閃之間,猛然想到了一招殺手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