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很好。”
老人笑著為他添滿,“我看你剛剛把那些照片燒了。”
杜鹹熙說:“覺得應該放下一些事了。”
“是啊,一個人背負太多包袱,就無法走到很遠的地方,看更多的風景。這麼多年,每到一年中的這個時候,我都能看見你一個人在那墓碑前看這些照片,從早站到晚。”他站起來,將窗子打開,指著這一片區域,“你看這兒每天都有人來,每天也都有新的墓碑立起來,可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深陷在過去的回憶裏無法自拔。很多時候,放下一樣東西,才能重新拿起一樣,畢竟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卻還要繼續往下走。”
杜鹹熙將手指放在茶杯上方畫圈,沒有吱聲。
“和我講講那個人吧,你要等的那個人。我覺得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人能夠讓你牽腸掛肚,要知道,我可從沒聽你說過除了宛平之外的其他人,或許還是個女人。”
杜鹹熙手立時一停,懸於上空,看他,半晌才說:“那個人是宛平的妹妹。”
故事簡單到不過三言兩語就能說完。
無外乎是帶著一份複仇的心思來誘惑她進入一場陷阱,在她乖乖上鉤的一刹那鬆開那根安全鎖鏈。
他拋下了她,就像是從椅子上摔下來那麼簡單。
可是他始終沒能徹底忘記她,又在重遇的關卡,將她緊緊桎梏在身邊。
老人連連歎息,“你怎麼能肯定她就是那種冷血的劊子手,或者是她生病了,有急事耽擱了,沒能讓她及時趕回來——即便是故意所為,可人畢竟是人,她又那樣年輕,難免會犯錯誤。她若不是大奸大惡之徒,總也會自己的行為感到痛苦,身心折磨的人何止是你一個?”
可他偏偏要去做道德的審判者,濫用自己與生俱來的能力,一遍遍傷害這個一無所有的女人。
可這並沒有讓他感到哪怕一絲的快`感。
他始終想得到那日陽光燦爛的下午,藤蘿樹,她笑容羞澀,態度慵懶,一筆一劃地在他胸`前寫:我愛你。
然而,他們之間的關係稀薄如此,隻要她一打包離開,便是徹底的了斷。
他一次次把她擋在心房之外。
卻又拚命抓住她的手,不放她離開。
老人問:“你是不是愛上這個女人了。”
已經不是第一個人這樣問他。
杜鹹熙說:“我曾經恨過她。”
“這並不衝突。她也恨你,可是她仍然選擇生活在你的世界裏,這證明她對你的愛大過那些恨。你所要區分的也不過如此——到底是恨多一些,還是愛多一些。”
離開的時候,杜鹹熙向老人深深鞠躬,老人笑著將他扶起來,說:“我會記得把墓碑上的字描紅一些的。”
杜鹹熙道謝,走回車上,給徐安柏打電話。
沒人回應,他在提示聲後留言。
用了一些時間來做準備,隻是開口的時候仍舊覺得艱難。
“安柏,我希望有一天,能牽著你的手帶你來到她的墓前,告訴她,我是真的已經放下她了。”
他在深呼吸裏放下手機,打開車載電台。
將頭靠在方向盤上,兩隻手攥成拳,又鬆開。
電台中的女主持聲音甜美,此刻很快速地播報新聞。
“今晨霈陵發生一起惡性事件,高檔小區內一名年輕男子遇刺身亡,影後郗兮重傷入院。據現有證據推測,這極可能是一場預謀已久的情殺事件,具體細節要等警察進一步調查公布。”
作者有話要說:艾瑪,持續在神展開的路上一去不複返的走著。
第五十二章
在機場遇見郗兮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隻是在同一天內遇見兩次,可就有些奇怪了。
徐安柏抱著熟睡的艾倫,看到郗兮掩著大衣領口窩在一角抹淚。
幾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過去找她合照,她拿手擋著臉,拚命地往後躲,眼淚水混著溶解的睫毛膏,自指縫間流下。
女孩子們還是不知退讓,使出剪刀手擺造型。
徐安柏正是心灰意冷的檔口,也看不下去,過去一手一手把這幾個拎開了,尖聲說,“有完沒完,到底還有沒有點素質,”
她素顏,又是很普通的職業裝,沒被認出來。
幾個女孩子悻悻然,嘴裏不幹不淨地說兩句,離開了。
徐安柏方才自郗兮身邊坐下來。
“你們倆又吵架了吧。”徐安柏手按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都是多大的人了,總是見麵就吵,真的不懂什麼叫相敬如賓?”
郗兮帶著哭腔辯駁,“是他無理取鬧,我不過是接了胡淨閣的一個電話,他看見了,什麼重話都說給我聽。”
徐安柏真是哭笑不得,“明明知道是瓜田李下,你們之前又有過那樣一段,是個男人都會覺得心裏不舒服,你又何必要去為他添堵。”
“我也知道,但胡淨閣給我連續發了好幾天的短信,打了無數電話,今天他要我務必去見他,否則隻怕是要出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