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妙歌眼睜睜看著醫生為黎靖然插上胃管。
他甚至沒有力氣去掙紮出痛苦，僵硬地半躺半坐在病上，默默地任醫生護士將胃管自他的鼻腔插入。
他一直閉著眼，不看任何人，也不看她，隻是白著一張本就已經很白的臉，承受著，青血管隱現的手，緊緊抓著沿，弄皺了雪白的單。
小小的拳頭抵在唇邊，妙歌死命瞪大眼，不發出一絲聲音。
她，幫不上任何的忙……
而他……他是很驕傲的人，所以，至少，她可以做到不能哭……不能哭啊……
無聲，淚如雨……
將胃管插好，老醫生鬆口氣。
看著羸弱卻平靜的黎靖然，他在心中歎氣。
黎靖然，算是他的老病人了，他行醫幾十年，卻實在是他所見過，最能忍哪病人。
他的身體很糟糕，脊椎疼痛、心髒疼痛、腿部的抽搐、甚至氣喘，幾乎日折磨著他，可是，他真的很少見到或者聽到他呻[yín]出聲。
而且，他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麵對工作、麵對那樣的家人……
他從來沒有如此佩服過一個人的毅力。而黎靖然，剛強得讓他忍不住去憐惜。
所以，他不自覺地對他投入更多的關注。
插胃管是很痛苦的事情，而黎靖然厭食症看來顯然依舊沒有任何起，所以，為了維持黎靖然的生命，他必須這樣做。
抬起頭，目光被一旁的小人影吸引，老醫生再度歎口氣。
走上前，安撫地拍拍她。
“很抱歉，我以為他的厭食症應該好點了。可是……”老醫生為難地有些說不下去，頓了下，再度低聲開口：
“他剛才的嘔吐很嚴重，以往，厭食症，強迫進食是必須的，可是，他現在還涉及到比較嚴重的心髒病，所以，劇烈的嘔吐會造成他心髒的負擔。況且……”__
老醫生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全盤托出：
“他的胃，已經進行過二次局部切除了，不能再傷是一回事，以他現在的心髒狀況，也根本撐不下來手術。所以，先插幾天胃管，等他的胃穩定點，再嚐試讓他進食……”
一直沒有回應，老醫生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子，不擔憂——
眼前扶風弱柳般的子，她的樣子仿佛馬上就要崩潰一樣。
“虞……你還好嗎？……”
恍然回過神，妙歌看著老醫生，仿佛才發現自己的失態，放下咬在齒下的拳，勉強笑了笑，卻笑得很虛弱：
“我沒事，麻煩您了醫生。”
老醫生搖搖頭：
“我應該的。”
隨著她癡癡的目光，醫生也看向黎靖然：
“你去陪陪他吧，有你在，他精神比以往好多了。”
是的，雖然病勢沉重，但是，黎靖然在這子的陪伴下，確實精神好了許多。
妙歌點點頭，感激地看看老醫生，低聲道了謝，就迫不及待走向邊。
看著她堅強而嬌弱的背影，老醫生忽然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覺，很心酸的欣慰。
她很柔弱，仿佛風吹就折的細柳，但是，看著她握住黎靖然的手，那樣忍著淚微笑的模樣，鼓起頰柔聲數落黎靖然的模樣，他忽然有很奇怪的信心——
這子，大概是能夠留住黎靖然一線生機的人吧……
這次黎靖然入院時的狀況很不好，沒有一絲生念，但是，這名突然出現的子，她……應該可以讓一向求生意念不強的黎靖然萌起活著的念頭吧……
但願如此……
眼見病那一方，儼然已經自成一方世界，不容外人打擾，他微微一笑，悄聲招呼了正看得感動的小護士走人，將清靜還給那對眼中隻有彼此的人。
黎靖然感覺有人靠近自己，隻是剛剛經過那陣幾乎將胃嘔出來的折騰，又被插入了胃管，他現在惡心而難受，心髒也跳得飛快，所以他依舊沒動，隻是閉眼休息，直到一陣熟悉的蘭拂過鼻端。
他振顫睫毛，慢慢張開眼，果然，就見那雙忍淚的眼，正盈盈望著他，小小的臉蛋上，淚痕一片，楚楚可憐。
眼見她驚慌無措，如同受驚的兔子，一雙小手緊緊拉住單，幾次向他伸過，又畏怯地縮回去，他吃力地抬起手，馬上就被她小心翼翼握住。
“靖然……”委屈含淚。
他安撫地勾起唇角，聲音有氣無力卻仍然盡力地開口：
“我……沒事……不……不……”
蒼白的唇被一隻潤玉纖指輕輕點住。
“不要哭對不對？”她含著淚，搖著頭，也搖落淚珠繽紛。
這人呀……都痛苦這般了，依舊記掛著別人……
她用力揚起笑容，卻克製不了殘留的抽氣：
“你放心，我不哭的，嗝……我會留著所有的哭，等嗝……等你的心髒好點時，再嗝，再全哭、哭給你……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