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知道,倘若身上的男人知道她走神了,會作何感想?
恐怕會更憤怒吧。
不過她並不打算再刺激他。她緊緊地閉著眼睛想,就讓這一切早一點結束吧……
隻需要一個終結,從此她和他就再無瓜葛了。
最後他做完了,迅速地從她身體裏抽離,似乎連多一秒鍾都不願意停留。
這是懲罰,她心裏清楚,她越是想要和他劃清界限,他就越不會讓她得逞。
待身體某處那陣撕裂般的痛楚過去,她才緩緩睜開眼睛。而他已經起身,麵孔依舊逆著光,她懷疑是不是自己頭暈眼花了,才會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勉力將自己撐起來,隨手拉了那件報廢的衣服過來遮擋在胸前,然後才微仰起頭看他:“開心了嗎?請你現在立刻出去,我想洗澡。”
他不說話,修長的身軀仿佛凝駐在那裏,腳步一動都不動。
她等了一會兒,決定不再理他,徑自站起身走向浴室。
沒走兩步便又被攔住,他立在她的麵前,聲音裏聽不出情緒:“到底有沒有孩子?”
她忽然想笑,眨了眨眼睛看著他:“曾經有,但是現在沒了。”
她的語氣那樣輕飄,表情也輕鬆無比,甚至眼角唇邊都帶著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仿佛正在談論一件最不起眼的小事,可是卻又如千斤重錘,每一個字都狠狠落在顧非宸的心頭。
在那一瞬間,他的臉色似乎是真的白了白,瞳孔急劇收縮,就連胸口的起伏都清晰可見。
那種近乎變態般的快感再一次湧了上來,秦歡將這一切收入眼底,享受夠了,才伸出手去推他:“別擋著我的路。”
可她的手還沒接觸到他的身體就已然被握住。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很涼,似乎是汗水,她卻隻覺得腕骨生疼,比方才激烈爭執的時候疼多了。他一言不發,隔得這樣近,她才算是今晚第一回看清他的臉,英俊的眉宇間有一種近乎陰鬱森冷的氣息。可是偏又不發作,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底如古井般黑暗冷凝。
此時此刻,他應該比之前更加憤怒才對,畢竟消失的是他的骨肉。她這樣想著的時候,他的表情終於鬆動了一下,其實也就是眉心動了動,隨即他便鬆手推開了她,力量很大,像是在丟棄一件令人生厭的物品。
她本就精神不濟,經過這番折騰,再也支撐不住,雙腿虛軟,順勢俯回床邊。
他再次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短短幾秒的沉默仿佛令空氣都陷入死寂。他在臨走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仿佛來自陰冷的地獄。
他麵無表情地說:“秦歡,你該死。”
門板被大力摜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回蕩在寬敞安靜的臥室裏。
他終於走了,就像進來的時候一樣迅速,幾步便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該死……
秦歡俯在床邊,似乎是真的喪失了所有力氣,掙紮了許久才爬回到床上去。
她閉上酸疼幹澀的眼睛,雙手按在腹部,在心中默念著顧非宸的那句話。
也許,她的確該死吧。
秦歡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夢裏是那麼累,好像正在涉水,水已經漫到了胸口,腳下全是淤泥,呼吸困難,舉步難行,卻又不得不走,因為對岸就在視線可及的前方。可是她每奮力向前邁進一步,湍急的水流便又會立刻將她衝回原地。這場單調循環的夢境不知持續了多久,她最後隻是累得不想動,不想睜眼。睜開眼,便是另一個世界,是最現實也最讓人絕望的世界,而她很清楚惹惱顧非宸的下場,她從小就知道。誰叫她跟這個男人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呢。
醒來的時候居然還是淩晨,時間那樣漫長難熬,她捂著發悶的胸口下樓倒水喝。
沒有燈,窗邊隻是透出一點微光,秦歡順著樓梯走得很小心,快到廚房的時候才稍稍怔住。
記憶中似乎也曾有過這樣一個夜晚,她站在黑暗的樓梯邊,忽然燈光亮起,坐在客廳角落裏的男人安靜地與她對視。也是淩晨時分,也是炎炎夏季,她當時一顆心怦怦狂跳,幾乎說不出話來,也不知是因為半夜受了驚嚇,還是因為沉溺在對方深沉似海的目光裏,抽不出神。
喝完水,才覺得胸口煩悶稍退,其實身體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但她刻意選擇忽視。剛想回房,隻聽見大門外頭汽車發動機轟響的聲音,門廊上的聲控燈立刻亮起,將客廳落地窗照得一片明亮。
她知道是誰,卻沒想到他會這個時候才回來。
想躲已經來不及,她索性站在原地,冷眼看著顧非宸進門。
司機沒有一同回來,這讓她有些吃驚,因為顧非宸平時極少自己開車。這麼久以來,她見他親自坐進駕駛座的次數屈指可數,而在僅有的幾次經曆中,她有幸親身感受他的車技,卻沒有一次不是驚險連連,事後罰單無數。所以,她一向都將他不開車的原因總結為他保留著社會公德心的最底線,至少能為路上其他人的生命安全著想,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可是今晚……她微微皺了皺眉,懷疑他連最基本的公德心也沒了,因為哪怕隔得有些遠,她還是能夠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客廳的大燈在顧非宸踏進大門的那一刻被他隨手打開。突來的光線讓穿著睡衣的女人眯起眼睛,顧非宸的動作也跟著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他瞟了她一眼,順手將車鑰匙扔到沙發上,然後才問:“失眠?”
秦歡看著他,並不回答。她當然知道他沒有這樣好心,都這種時候了還會關心她的睡眠問題。
那一陣又一陣隱隱約約的酒氣讓她重新胸悶氣短起來,於是轉身上樓。
她的腳步並不快,卻沒有聽見他跟上來的聲音。她還以為他喝多了暫時留在客廳休息,結果就在她準備關門上床的時候,門板忽然被人從外麵抵住。
她仿佛吃了一驚,轉過身的同時,他已跟著進屋並反手關門。
“你要幹嗎?”她脫口問。
“你認為呢?”在經曆了白天的狂風暴雨之後,他的聲音竟然還能冷靜如常。不過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在絕大多數時候,顧非宸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高深、神秘,旁人費盡心思,也隻不過能窺見其萬一。
可是現在,她被他平靜的樣子弄得很不舒服,甚至感到了危險,還沒來得及防備,就被高大有力的男人推倒在床上。
其實她知道他接下來要幹什麼,但還是忍不住瞪大眼睛,仿佛難以置信。
他喝了那麼多酒,獨自開車回來,如今又輕而易舉地壓製住她。他的動作迅速,甚至有一點粗暴,臉上卻幾乎沒什麼表情。
直到女性瓷白細滑的肌膚完全裸露在燈光下,他才稍稍停了下來。
可也隻有那麼一瞬。片刻之後,他單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吃痛般睜開眼睛看著他。
“後悔嗎?”他問。
秦歡的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他說:“我說過,你該死。”
“所以呢?”
“不過我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他一邊動手除去她胸前最後一件遮擋物,一邊冷冰冰地看著她,“生不如死更適合你。
這個房間除了一張大床和兩個櫃子之外,再無其他多餘的家具,冷色調的裝修讓空間顯得十分開闊。在床的正上方,一麵巨大的鏡子嵌在天花板上,將床上的一舉一動盡收其中。
原來這間臥室的設計並不是這樣的,大概是後來有一段時間重新裝修了,而那時候她恰好沒有住在這裏,等她再搬回來,就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此刻躺在顧非宸的身下,她緊緊閉上眼睛,不去看頭頂那塊鏡子,並且開始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掙紮。
可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且她太虛弱,不一會兒便臉色發白,白嫩的胸口起伏明顯,而這似乎更加刺激了他的欲望。
她的黑發披散在腦後,頸線在劇烈的反抗中依舊顯得優雅美麗。其實她是天生的公主,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更適合養尊處優的生活。
想到這裏,顧非宸的眼眸微沉,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停頓片刻,緊接著便粗暴地分開她的雙腿,強行擠進了她的最深處……
秦歡是被人叫醒的,看見窗外猛烈的陽光才明白昨夜已經過去了。
她起了床,感覺身體不太舒服,程度比昨夜更嚴重,某個部位已經開始隱隱作痛,於是早飯並著午飯一起隨便吃了兩口,然後便聽見門鈴聲。
家中的保姆去開門,在門廊那邊耽擱了好一會兒。秦歡走過去的時候隻見快遞員一臉無辜,愁眉苦臉地說:“……這是顧客訂的,一定要我送到這裏來呀,你不肯簽收,我回去可怎麼交代?”
保姆趙阿姨是在顧家待了好多年的,堅持原則:“不行,我們家從來不插擺鮮花的。不如你回去聯係那位顧客,辦理退貨吧。”
那捧嬌豔欲滴的火紅玫瑰在陽光下散發著熾烈的氣息,花瓣上猶帶著透明水滴。
秦歡伸手接過,轉身就往屋裏走:“這是我訂的,趙阿姨請你付錢給他。”
她帶著鮮花進了自己的臥室,後頭趙阿姨就跟了上來,為難地問:“那顧先生回來怎麼辦?”
“我不管這些。”秦歡頭也沒回,從桌上找了個陶土罐子,盛上清水,將整束花插了進去。
那罐子原本是個工藝品,是她去年一時興起從街邊地攤上買回來的,沒想到做花瓶居然這樣合適。
仿佛很滿意自己的創意,秦歡站在窗邊欣賞了片刻才對呆愣著的趙阿姨說:“我累了,想再睡一會兒。”
顧家的任何一間房間裏都沒有鮮花,顧家的花園裏也從來不種花花草草,做顧家的保姆或鍾點工必須十分勤快,要保證家裏沒有一絲灰塵。
這些全都隻是因為顧家的男主人有哮喘,不能受到過敏原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