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遇見你15(1 / 3)

幸好今天是周末,由於之前的體力消耗,秦歡回到房裏隻玩了一會兒手機,便又忍不住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過來時,居然已經接近中午。

趙阿姨過來敲門,問她起床沒有,似乎還當她是小孩子,就像過去的每個周末一樣,叫她下樓吃午飯。

她還沒完全醒過來,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又呆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起來洗漱。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打在客廳的落地窗上劈啪作響,宛如音樂一般十分清脆好聽。

見秦歡下樓來,溫如青笑著打了個招呼,下一秒卻又仔細朝著她的臉端詳了一陣。

秦歡不禁微微一驚,還以為顧非宸在她身上留了什麼痕跡。可剛才洗澡照鏡子的時候,分明沒有發現。

結果溫如青說:“你今天氣色很好嘛。”

“是嗎?”秦歡一口氣鬆下來,下意識地便朝客廳另一頭看去。

顧非宸似乎剛打完電話,手機還握在手中,也正巧轉過頭來看她,倒是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隻有嘴角似笑非笑地揚了揚。

秦歡輕咳一聲,隻能若無其事地扯謊:“可能是因為睡足了吧。”

“你平時工作很辛苦嗎?”廚房的飯菜還沒準備好,溫如青便拉著她坐下閑聊,“我聽說學校裏很有意思的,年輕人多,工作氣氛大概會比在公司裏上班輕鬆許多吧。”

“差不多,我辦公室裏的同事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

“那樣多好。改天等我事情忙完了,去你學校參觀一下。”

“隨時歡迎。”

午飯過後,溫如青邀秦歡一起逛街。

用人們正在收拾碗筷,顧非宸站在落地窗前,看了她們一眼,說:“這麼大的雨。”

這幾乎算是自秦歡下樓以來,他開口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其實雨勢確實太大,玻璃上已經模糊一片,仿佛一道自上而下的寬大水幕,隔絕了院落裏原本美妙的景致。

可是秦歡望了望外頭,隻想了兩秒鍾便同意了:“等我上去換件衣服。”周末在家無事可做,她不想與顧非宸四目相對,免得他又玩出什麼新花樣來。

司機將她們送到商場的地下車庫,兩人搭了直梯上去。雖是休息日,但這樣的暴雨還是影響了商場生意,一樓珠寶櫃台的客人寥寥無幾。

溫如青一邊在各個台麵漫不經心地瀏覽,一邊與秦歡聊天。

她是健談的人,性格又豪爽,有時候甚至像個男孩子,嘻嘻哈哈口無遮攔。秦歡與她接觸的時間越久,便越覺得她的個性與嫵媚的外表極不相稱。

可到底總是女人。夢露就說過,鑽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這一點在溫如青的身上表現得尤為明顯。

她似乎特別鍾愛這種珠寶,並且對此頗有研究。從切工到火彩,從鑲嵌類型到純淨度,專業知識幾乎比櫃員還要豐富。

溫如青試戴了幾款手鐲,又讓人拿出戒指來試。

她的手指纖細修長,十分漂亮,璀璨的鑽石套在中指上,射燈之下簡直流光溢彩。最後選中一隻兩克拉的,她偏過頭問:“好看嗎?”

秦歡笑道:“不錯。”

“那就要這隻了。”

刷完卡,秦歡才說:“你經常給自己買鑽戒?”

“對呀。沒有男人的時候,隻能自己對自己好。”說到這裏溫如青似乎才發現,“咦,好像你很少戴首飾?”

秦歡十指上空空蕩蕩,腕間也隻有一塊手表而已。

“嗯,不習慣。”

“你別看我這麼愛珠寶,但和一個人比起來,我這種程度根本算不上什麼。”溫如青突然說。

“誰?”

“顧非宸的母親。”

秦歡不禁有些愕然。

其實她從未聽顧非宸主動提及過自己的母親,隻是隱約知道在他幼年的時候,顧懷山的元配妻子就已經去世了,之後顧懷山也並沒有再娶。

哪怕在她與顧非宸關係最好的時候,她也沒有多問過半句。她自認為體貼,逝者已矣,總不想提及他的傷心事。況且那段時間是那樣的甜蜜,而她終究有一點小小的自私和天真,隻希望生活裏都是歡聲笑語。

她也曾見過一張顧非宸母親的照片。

大約還是很年輕的時候,黑白照片,被放大了擺在書架上。當真是傾國傾城的絕色麗人,尤其一雙美目顧盼流轉,風華絕代。看得出來,顧非宸遺傳了他母親最好的優點,隻是眉目更見疏離冷淡。而他的母親,至少照片上笑得極為溫暖,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你見過他的母親?”秦歡忍不住問溫如青。

“當然沒有。這些我也是聽長輩們說起的。聽說當年顧家的女主人非常喜歡收藏珠寶首飾,甚至一度到了癡迷的地步,每年輾轉於各大拍賣場所,凡是她看中的東西,不惜重金也要收入囊中。她擁有的那些倘若拿出來,足夠開一個小型展覽會了。曾有一年城中舉辦慈善活動,光她私人就捐出十餘件首飾,偏偏每一樣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引得其他貴婦們爭相競拍,據說當時場麵極為熱鬧轟動。”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這個故事才漸漸流傳開來。到後來溫如青長大了,與商圈中一眾長輩們接觸時,偶爾便能聽到此類逸事。

人老了總愛追憶往昔。在這些長輩的眼中,顧懷山的妻子像一個不老的傳說,因為樣貌美豔,又有如此奢侈的愛好,早年香消玉殞的結局便更令人欷歔不已。

說完這些,溫如青似乎也有些感慨:“如果一個女人的精神世界足夠充實,又怎麼會對那些冰冷冷的死物如此迷戀呢?聽說曾經有那麼兩三年的時間,她除了奔赴世界各地參加拍賣會之外,幾乎什麼事都不做,連家也回得少。”

秦歡不禁愣了愣:“她和幹爹……我是說,她和她丈夫的感情生活不好嗎?”

溫如青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瞧了瞧她,說:“你一直住在他們家,對這些事情都不了解?”

“我住進來的時候,顧非宸的母親已經去世很久了。家裏也沒人提過她,而我平時也很少接觸外麵的人。”

“那怪不得了。”溫如青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告訴她,“聽說不好。”

簡單的四個字,已經足以解釋一切。

豪門少婦,寂寥人生,隻能用近乎變態般的物質追求填補精神上的空白。

可是關於這些,秦歡根本無從想象。

她眼中的顧懷山,溫文爾雅,平易近人,甚至算得上是一個十分體貼的男人。他對她都那樣好,又有什麼理由會對自己的妻子不好呢?

仿佛是心中忽然一動,她忍不住問溫如青:“那她是因為什麼去世的?”

“藥物中毒。”溫如青停了停,補充道,“當時顧家給出的說法是這個。”

這天她們一直逛到傍晚才回家。

秦歡先上樓洗了個澡,結果在浴室裏接到內線電話。

這部電話已經很久沒有響過了,她其實已經猜到是誰打來的。果然,一接起來,便有清冽的男聲從聽筒裏傳過來:“下午出去買了什麼?”

“幾件衣服。”她一邊撥弄著浴缸裏的水花,一邊說。

“現在在幹嗎?”

“洗澡。”

“洗完跟我出去一趟。”

“做什麼?”

“吃飯。”

“好吧。”她很快就從浴缸裏出來,換完衣服下樓,才發現顧非宸已經等在客廳裏。

趙阿姨見他們二人一起出門,先是有點吃驚,旋即笑容就堆了滿臉,送到門廊上還不忘連聲叮囑:“路上小心。”

“又要去應酬?”到了車上,秦歡忍不住問。

其實問完她就後悔了。不應該關心的,反正隻是大家共同做戲罷了。十五天,不,轉眼就隻剩下十四天了,倘若到時候抽離不出來,自己又將何去何從?

外頭是瓢潑大雨,連路燈的光亮都仿佛被遮蔽了大半,車廂裏顯得尤為昏暗。

顧非宸的側臉隱在暗處,似乎輕笑了一下:“不是,隻是和公司幾個董事吃飯。”

“那為什麼叫我參加?”

“因為我想帶你去。”

他說得十分隨意,一邊說一邊牽過她的手。其實他的手指一貫有些涼,那樣的溫度貼在她的手背上,讓她下意識地回握過去。

因為天氣的關係,路上有些堵,開到市區的時候還遇上一起交通事故,車子陷在長長的車陣上緩慢挪移。

其間顧非宸打了個電話,大約是給秘書的,讓她交代參加飯局的人,自己會晚一點到。

車子停停走走,好半天都開不起來,秦歡都有些不耐煩了,卻發現身旁的男人今晚似乎十分放鬆,掛了電話之後又伸手過來撩起她的一縷發絲,漫不經心地在自己指間緩緩纏繞。

她忍不住故意問他:“好玩嗎?”

“嗯?”他轉過來,薄唇微微上揚,眼睛在雨夜的昏暗中顯得明亮攝人,慢悠悠地說,“還不錯。但我覺得另一樣事情更好玩。”說著便攬過她,不由分說地吻在她的唇上。

他力氣不大,但動作快,所以她被他平白親了一口,反應過來之後不禁又驚又羞,推開他朝著前麵示意了一下。他不以為意,連眼皮都沒抬,隻是騰出另一隻手來,摁下座位旁邊的電動按鈕。

隔板升起來,他看著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現在可不可以繼續了?”

或許應該是從今天早上開始的,他的笑容忽然間就多了起來,連她都覺得詫異。她被他的氣息環繞,看著他的眼睛,那裏麵仿佛有漫天星光,一一墜落入海。這大約就是他們最好的時候,也隻有最好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這樣的一麵。

時光仿佛真的倒流了。

她像是中了魔障,連象征性的反抗都忘記了,隻是輕輕眨了眨眼睛,笑著低聲應允:“……好。”

如果這是一場夢,就此沉淪共醉。

因為堵車,他們遲到了半個多小時。其餘眾人都在等著顧非宸來開席,這時見他與秦歡攜手出現,似乎都很吃驚。

這些董事中,秦歡倒是認識大半。因為當年顧懷山在世時,這些元老們偶爾會上顧家閑坐,與顧懷山閑聊,有時候則是相約一起去釣魚。

她也跟著去過一回,是在深山的水庫裏,她在半路上就睡著了,後來到了水庫仍舊精神不振,烈日底下隻覺得昏昏欲睡。於是有人主動幫她套魚餌支釣竿,又移了一把遮陽傘給她,細心的程度讓她很是印象深刻。

所以今晚的飯局上,她一眼就認出那人來。而錢雲龍也似乎一眼就認出了她,笑嗬嗬地打了聲招呼:“秦歡,好久不見了啊。”

秦歡笑了笑。她原以為顧非宸會問,結果轉過頭隻見顧非宸正與另一位頭發花白的董事小聲交談,大約是在討論什麼重要的事情,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這邊。

等到飯局結束了,兩人回到家中,顧非宸才問:“你和錢雲龍認識?”

他問得很隨意,眼睛還盯在電腦屏幕上看紐約股市,所以她先是一愣,然後才稀鬆平常地說:“隻見過一麵,還是好多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