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醉飲黃龍的身體開始微顫時方才後撤了雙♪唇,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的人添了幾分血氣的麵色,感受著對方正壓下急促的氣息,卻未再做出其他動作。

醉飲黃龍緩緩睜開了眼眸,刀無極未曾錯過那眉眼間某一瞬即將滿溢爆發的痛苦與怒意,然而卻轉瞬即逝,他候了片刻,直至醉飲黃龍的氣息自然地平穩下來,卻隻等到對方一聲長長的歎息。

“醉飲黃龍,你在想什麼?”他帶著些玩味的探究之意,微微偏過頭來,問得並不求真。

“赤麟,你又在想什麼?”醉飲黃龍的回問卻是極凝重的語氣。

“……哈!”刀無極將頭伏在對方頸側的肩上,口中低笑了一聲,雙眸中卻有紅光一閃而過。他將手自醉飲黃龍的掌心間抽出,從容不迫地在他旁邊坐直了身體,俯首看著對方不由得鬆了口氣的模樣,卻又在醉飲黃龍將目光投來的時刻心念一動,順理成章地動手去解自己的外衫。

他果然見到了他再次緊張無奈的神情,不禁又對對方這不爭與不信的態度生出些惱怒之意,然而這惱怒無從宣泄,這僵持的尷尬亦難以收場,他停下動作來,滿懷著難言的心緒,沉默地注視著他麵上細微的變化。

醉飲黃龍又閉去了雙目,先前被他撫平的眉心不由自主地再次糾結在一起,刀無極不知他之所想,卻忽地憶起不久前他亦曾守了他數日,那般輕鬆無憂沉眠的麵容他還清晰地記得,現下兩相對比,一腔情緒便驀地消散開來,再提不起什麼玩笑與憤慨之意,亦難得地輕歎了口氣。

醉飲黃龍仍閉著目,然而耳內卻未錯過這寂靜中的輕歎,便不覺心一沉。刀無極意興闌珊地向著遠離醉飲黃龍的方向撤開些距離,垂首正欲整裝起身,餘光卻瞥到醉飲黃龍亦有所動作。他轉回頭來,見醉飲黃龍正坐起身來,雙手扶上那頂繁複的頭冠,竟將它緩緩解了下來,輕輕地安放在一邊,又轉過視線來望向自己。

他如此衣冠不整地靜坐在他對麵,坐姿卻凜然端正,是與許多年前仍在上天界時的天尊皇胤一般無二的莊重威嚴,失去束縛的銀發有些淩亂地垂下來,遮去了他此刻的神情,讓人什麼也看不清。

刀無極的心忽像是被什麼重重地錘了一下,五味雜陳之感如水般沒入口鼻之間,連氣息也遲滯了片刻。他驀地安心下來,卻又驀地憤怒至極,以激烈的冷漠看著他麵前不著一語的、恍若是在成全一場崇高的犧牲、又仿佛是在施舍一份悲傷的憐憫的人。

他怎麼會以為他失去功體就會變了呢?刀無極有些生硬地握緊了拳,千年來本已淡去的某些渴求與不甘又忽地盈溢在他胸中,和著刀傷的灼痛,燃燒成蔓延到身體每一寸的熾焰,帶著令人戰栗的疼與熱,它們盡是因這條五爪金龍的存在而生發的……可他卻為何偏偏就不能坐視他那樣死了?為何不能?

他忽然焦躁起來,一把扯掉外衫,伸臂將一直保持著安靜的醉飲黃龍重重地推倒在榻上,看他的眉皺了一下,又很快舒展開,幾縷銀絲自那麵容上滑下來,露出那雙眼眸,刀無極卻不願再去看他的神情。

他用力把身體壓下去,將頭埋在他頸間,醉飲黃龍的喉結就在他的唇邊上下動了動,他垂目怔怔地盯著它,忽有血脈裏先天的凶性翻湧上來,令他幾欲張口直截咬開這咫尺之外的咽喉,然而他隻是緊緊地咬著牙關,將這嗜血的衝動皆盡吞下,它不甘地在他的喉間膨脹爆開,又轉瞬綻放成另一種焦灼的欲/望,炸裂後星星點點地落在心肺之間,僅是餘燼的溫度,卻足以將所有理智都灼得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