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1 / 3)

背自己的心意勉強留在我身邊,可如果她真那麼薄情冷血,我又當如何自處?

假若我沒有擅自動用爸爸的權力去和敵人兩敗俱傷,那麼就不必承受這番煎熬,可假若我沒有走出那一步,她早已離開我,連這點希望都不會有,這是世界上最兩難的悖論。

我受的這些折磨,有兩個人一直看在眼裏,陸雲波和張渭,從小到大。其實在溫晴和沈墨在一起之前,我並不覺得痛苦,我覺得她不是不喜歡我,而隻是不肯接受我,我以為她是為了維持自己好學生的形象,又或者是在享受我的追求。但張渭一直為我不值。他們倆都是為我好,隻不過方式不同。張渭覺得既然我這麼痛苦,就不應該再喜歡這個女孩,應該快刀斬亂麻,早死早超生,所以他一直是真的討厭溫晴,故意對她不好。而陸雲波是覺得既然我因為不能和溫晴在一起而如此痛苦,那麼就要想辦法讓我們在一起,所以他一直對溫晴很好,替我討好她,希望能撮合我們。

這些我都清楚。他們都是我真正的兄弟,過命的交情。

可有時候我還是會忍不住失心瘋。看到陸雲波對溫晴好,溫晴也肯領情,我就嫉妒。而當張渭終於對溫晴改觀,曆來斤斤計較的溫晴居然也對他既往不咎,立刻言笑晏晏,我簡直快要崩潰。

可是,會不會有一點點可能,她不同張渭計較,是因為對他毫不在意,因而無所謂?

如果是這樣,她後來也不同我計較,究竟是因為承著我的情試圖報恩,還是也因為對我毫不在意,因而無所謂?

以前我是和陸雲波一邊的。既然對溫晴愛而不得讓我如此痛苦,那麼就要努力去得到。

後來我漸漸站到張渭一邊了。既然對溫晴愛而不得讓我如此痛苦,那麼不如放手。

那個塵埃落定的結果,終究有一個好處,就是使我終能將她逼走,也讓我離開我們共同生活過的城市。

隻是手機號怎麼也下不了決心去換,心裏總還揣有那個不切實際的奢望,萬一有一天她撥這個號碼怎麼辦?雖然如果真的成心要去找一個人,很容易就能找到,可我擔心她不肯費那個事。

可她到底沒有。難道有什麼好意外的嗎?她當然不會。

不管因為什麼——在她留給我的紙條裏並沒有說明,可總歸是她主動離開了我,我還沒有割舍她,她就走了。

桂林這個地方很好,非常好,山清水秀,氣候宜人,工作節奏慢,生活壓力小,其實是個休養身心的好地方。

於是日子也並不那麼難過,隻是偶爾午夜夢回時分,會突然難過到如同發作心絞痛,很多次我都催眠般地不停自我開解:沒關係沒關係,我都快要死了,這時候做什麼都不用去考慮後果了,這時候做什麼都可以理解值得同情了,就算她是鐵石心腸。一次又一次,我差一點按下那個始終儲藏著她手機號的快捷鍵,好在每一個最後一秒鍾,我總能及時想起,她早已不在那座城市,肯定也不會再用那個號碼。

陡然的冷靜能夠起到冰鎮的效果,讓胸口的銳痛轉為鈍痛,突突地跳動著,像是我的生命在左衝右突,試圖脫離這副如此痛苦的禸體。我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不能了,不能跟她在一起了。如果爸爸媽媽知道我要娶的這個女孩就是斷了我家前程的禍水,說不定重則斃命,最輕也要和我斷絕關係。

半年就這麼過去,在一次次覺得自己掙紮在死亡的邊緣,卻又一次次挺過來之後,我幾乎已經快要確定,離開她我同樣也能活,這一輩子也會同樣不那麼艱難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