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書發下,陳梓坤便將後續事項全權交於崔博陵等一幹文官處置,她轉身和蘇放索超一班謀士武將商討對晉用兵之事。然後沒想到的是,往年一直平順的《征詔令》今年卻連出意外。
先是魏地安陽郡郡守來報,當地名儒朱灝不顧官府律令,帶著一幫學生著書立說,一再鼓吹婦人纏足並堅決反對寡婦再嫁。因朱灝在當地名聲極大,百姓對其一向盲從盲信,很多人竟將已經放足的女兒重新開始纏足,還有幾名即將改嫁的寡婦已經不堪流言嘲諷忍羞自盡。死者的姐妹悲憤之下去府衙狀告朱灝。那幾個寡婦的死確實跟朱灝有關,但朱灝又確實沒有直接殺人。而且刑律上也沒有這種以言殺人的條例,因此當地官員一時難以決斷,此事最後愈鬧愈大,郡守無可奈何,隻好上書京城請上峰定奪。
緊接著,又有吳地郡守上書說,當地儒生舉牌抗議女子參考。
站立一旁的謝若水見陳王雙眉緊鎖,麵色陰沉,連忙溫聲細語諫勸道:“君上,如今國家未穩,吳地魏地新入我國,不宜大動幹戈,朱灝是當地名儒亦不好處罰,不如將此事暫且擱置,以後再做理會。”這兩件事看上去不大,但一旦問起罪責卻牽扯甚廣。
陳梓坤嘩啦啦翻閱著奏章,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忽聽“啪”的一聲響動,她將奏折隨手一擲,語不停頓的下令:“擬詔,著朱灝入京麵君。另,再以本王之名廣發告示,今春新增女科,凡我大陳女子皆可前來應考。家貧不能入京者,從本王私庫撥給路資。再給京師附近的官宦富商之女發貼,四月初十本王在王宮大宴眾才女,請她們務必到場。——此類細節你和文傑等人好好議議,上個折子給本王。”謝若水躬身答應。
時光飛逝,眼看著就到了四月初十,朱灝也帶著他的眾弟子從安陽趕到了京城。這一日,天朗氣清,初夏的豔陽照耀在雄峻的宮闕之上,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與外麵的晴空萬裏風和日暖相比,大殿裏的氣氛卻是壓抑非常。眾位大臣和奉詔而來的眾才女一起靜靜垂立在正殿兩側,舉殿寂然無聲。
內侍趨著碎步進來稟報:“稟我王,朱灝及其弟子在殿外恭候。”
陳梓坤麵無麵情,默然無聲。
眾人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特別是崔博陵,他隱隱約約的感到今日必然要有一場風暴。
半晌之後,王座上的陳梓坤微微抬起眼皮,沉聲吩咐道司禮官:“宣朱灝進殿。”
接著一聲高亢的長宣響了起來:“宣朱灝——”
片刻之後,峨冠博帶的朱灝帶著幾位弟子昂步入殿,眾人悄悄打量這位中原名儒,隻見他大約四十來歲,身形略胖,麵皮白淨,儒雅中帶著一股淡淡的矜持和清高。
“草民朱灝參見我王。”朱灝躬身行禮。
陳梓坤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和顏悅色的伸手虛扶,而是一聲不響的靜靜看著朱灝,一股無形的壓迫讓一向從容自若的朱灝不由得有些慌亂,他的額上已冒出津津細汗。
崔博陵正要開口轉圜,陳梓坤卻緩緩開口了:“朱灝,本王聽說你主張婦人守節和纏足,安陽郡已有數名婦人因你的言論含羞自盡,可有此事?”
朱灝本來十分緊張,此刻一聽到陳王問起他的主張和學問上的事,心下不禁放鬆了許多,他定定心神,搖頭晃腦侃侃而談:“婦人守節天經地義,從周公製禮以來,數千年來哪朝哪代不是如此要求?草民身為儒學子弟,理當繼承先賢聖儒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