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想,爸爸畢竟是軍隊出身,幹了這麼多年政治工作,鐵腕作風,迂回手段,讓她被凍到心生畏懼了再來一把收拾光。
那時候是堵了氣的,從母親去世後的樁樁件件,她越想越不甘心低頭。
可辦法還沒想出來,同父親僵持了幾個月,那頭何之軒的父母卻堅持跑來了上海。
何父何母來的這一天,正趕上表哥帶著幾個人來送禮,大件小件的擺在她的家門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徐斯說:“我媽說你結婚都沒送禮,太沒親戚樣子了。我見你這小屋少一件聽音樂的,正巧有朋友手裏有好貨,你瞧這套FM Acoustic怎麼樣?”
看著這套瑞士頂級的HI-END品牌音響,方竹實實在在被嚇住了。
“姑姑不必這樣把?”
徐斯笑道:“你不是早想買了?早幾年考上大學的時候就敲我竹杠要我送你一套。”
這些兒時往事,難得表哥還記在心頭。方竹自當是感激的,但是對方的禮實在送得不合時宜。她擦擦額頭的汗:“那是開玩笑的。”隨即往自己和何之軒的小亭子間瞧上一瞧,“你看都沒地方放。”
這可難不倒徐斯,他指揮若定,幾個搬運工挪出一塊地方把大家夥給搬了上去,收拾好才剛走,何之軒就帶著何父何母進來了。
方竹把訓練了許久的笑容擺在麵孔上,恭恭敬敬地叫“爸爸媽媽好”。
何母把眼晴往屋裏一覷,就說:“之軒,這就是你們的窩?將來有了孩子準備往哪兒擱置?”
何之軒說:“會租一間大的,等這幾年存好首付的錢就可以買房了。”
何母怪叫:“那你還不得苦死?聽說上海一間廁所就抵我們那兒一幢小樓。你說你受這份洋罪幹什麼哦!”
方竹隻裝作沒有聽見,忙進忙出給何父何母燒水泡茶,動作太忙亂,還被銅銱燙了一下。
何父瞧見了,忙說:“別忙別忙,都是自家人。”
他同何之軒有七分相像,隻是眉眼慈祥,少一些嚴肅,多幾分寬容。方竹隻覺得自己笨手笨腳不好意思。
這時何母看見了徐斯剛送來的音響,還沒把塑料紙全部拆幹淨,全新錚亮,一看就是價值不菲,擱在狹窄的小屋子裏顯得特別突兀。
方竹馬上解釋:“這是我表哥送的結婚禮物。”
何母笑起來,她是細長的眼,笑起來像兩把刀子,方竹的心跟著顫了顫。
她說:“表哥倒是先送了東西。這東西也太不實用了吧?不能吃不能穿,就是看著離級。”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何父給喝止了。
何之軒淡淡地說:“我們結婚匆忙,什麼都沒準備。”
那天方竹頭一回因為家務而忙碌。她在公用的灶庇間做菜,是對著菜譜練習了一個禮拜的。菜單也是仔細研究了的,有地三鮮、鍋包肉,還有自己拿手的本地小菜開洋芹菜和番茄炒蛋,她還特地去東北菜菜館裏買了韭菜盒子和東北大拉皮。
何父踱步出來,看著她忙碌的模樣,又瞧瞧她那雙一看就是自小就不沾陽春水的手指頭,點頭說:“孩子,你們不容易,好好地過曰子,會好起來的。”他歎口氣,“你們的亊我都知道了,是之軒這小子犯渾,攛掇你一個年輕姑娘就這樣沒前沒後和他結了婚。他打小就傲氣,外頭看起來是個好脾氣,裏子頭擰著呢!新家那邊我去說和說和,不能讓你委屈了。”
老人家這樣一說,方竹全部的委屈都被紓解了,就像孤立無援的人終於有人肯為她撐腰。她一個勁兒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