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從小到大,從沒有應付過這麼霸道又粗俗的女性長輩,更不用提此時才同何之軒一起從濃情蜜意中清醒,根本不願意接受第三人的打擾。

她拽著何之軒不鬆手,可是門外敲門聲不絕耳,再這樣下去會驚動鄰居,方竹沒有辦法丟這個麵子,終於還是鬆了手。

何之軒草草地穿好褲子,披了襯衫,才把門開一條縫,就被外麵的人用力推開。

何母在門口大聲驚駭地叫:“你們大白天的在幹什麼?”

何之軒低吼:“媽媽你出去。”

方竹根本就被何母的大嗓門嚇傻了,她忍不住大嚷:“你幹什麼呀?”

這是噩夢的開始。

方竹永遠忘記不了何母惡狠狠地站在大門口這樣說她:“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浪蕩?大白天勾引大老爺們兒,還把不把男人身子骨當回事了?”

這樣的話方竹聞所未聞,連其後趕來的何父都尷尬得不知怎麼勸說。

她又羞又氣,衝著何母嚷:“我和我自己老公做結婚該做的亊,我們怎麼了我們?”

何母就指著何之軒說:“之軒啊,你就這麼寵著你媳婦兒?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帶大,這麼光榮的一個名牌大學的大學生,你瞧瞧你現在整天都在幹什麼?你媳婦兒的內褲和胸罩都是你在洗啊!一大淸早在灶上生火做飯,這街坊鄰居裏裏外外有哪個年輕小夥子像你這麼遭罪?咱家條件是不好,可你在家時,我什麼時候讓你幹過伺候人的事?說得好聽是娶了個千金小姐,千金小姐她爸眼裏有你嗎?有你爹媽嗎?嫁妝一分沒有不說,連親家的麵都見不上。你說你受這委屈幹啥呀?回家咱找哪個姑娘不比這個好啊?你親媽在天有靈知道我把她兒子養大了給人當上門女婿人還不要,還不劈道雷下來劈死我呀?”

方竹氣得渾身顫唞,何母還指著她鼻子說:“合著你這樣的就是官家千金啊?我還真不知道之軒是哪隻眼睛瞎了看上了你,家務活一樣不會幹,洗碗洗衣服統統不會,倒是能想著白天幹那勾當。你爹還真有臉。”

方竹猛地站起來,對何之軒說:"我走,我出去,我要冷靜一下。“何之軒把她的手握住,不讓她走。

何父嗬斥何母:“越說越不像話,對著小輩,你好意思說得出口。”

何母冷笑:“她都做得出來,我還不能說?你一大把年紀跑人爹屋門口吃了幾個小時閉門羹,你倒是樂意啊!你願意賠了兒子又賠臉,我還不樂意呢!我是養兒防老,為了這麼個娃,看他從小就是個出息孩子才沒要自己的娃,要是我有個貼心貼肉的,我替你們委屈什麼呀?”

她說完,盤腿往大門口一坐,就號啕大哭起來。

石庫門裏的鄰居陸續都下班了,見著這熱鬧,都探頭探腦往這邊瞧,有幾個還圍了上來想要勸解。

這番情形和這番侮辱,都是方竹從未經受的。她渾身戰栗,氣促急促,再也忍不住眼淚,甩開何之軒的手,說:“何之軒,她就這麼說我呀?你說,你說,我錯哪兒啦?我讓你洗內褲?我讓你做飯?我還讓你遭罪?你告訴我呀,我錯哪兒啦?是我害了你嗎碼?”

何之軒隻能對著何母說:“媽,我送你回招待所。”

何母偏偏就坐在那兒,她不動:“好小子,你真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我這後娘當得苦啊,對你打也不好罵也不好,生你個在媳婦兒麵前這麼沒種的,是我親生的我不扇兩耳巴子上去。我明天就找她老子理論去。”

何之軒鐵青了一張臉,他不能說,說不出來。

何父被氣得不住咳嗽,他拉著何母,說:“走,什麼都別說了,明天跟我回去。”

何母耍無賴,癱坐在地上就是不起來:“走什麼走?我白給他們家一個兒子啊?又當保姆又當老公,我們就這樣認栽?他家嫁個女兒一分錢都不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