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的原始資料,可以交給瞀方。”她心中一凜,又說,“其中有關於曉曉的。”她把聲音放低,“我知道你們都不想曉曉的事情被太多的人知道,讓她走得有點尊嚴。所以,那些資料……”
正在整理資料的何之軒把頭抬起來:“你有權利決定怎麼做。這是你對曉曉的責任,和其他人無關。”他溫和地笑了笑,“曉曉一直很聽你的話。”
方竹想,你一直能說到我的心裏去,了解我、懂得我,讓我醍醐灌頂,讓我如沐春風,隔了這些年依舊如此。再這樣想下去,她的心防不堪設想。
方竹潦草地點點頭:“也許我應該和李總再溝通一次。”
何之軒讚許地望著方竹。
她的成長毋庸置疑,老早就有了直麵問題症結的覺悟,隻是自病不能醫,她還需要時間。
何之軒將資料整理妥當,為方竹掖好被子,拉滅了燈,出了房間。
夜裏,方竹躺在何之軒的床上想,她躺在床上,占了他的床,他就睡在客廳裏,離這裏一牆之隔,他們又回到了同—屋簷下的最初歲月。想著,她的心安穩下來。
真好,又離得這麼近了,她不是—個人?
然後,地就安然入睡了。
她在回到何之軒身邊的這幾晚都能睡得香甜,這是這幾年從未有過的踏實。以往她雖然能睡熟,但醒來總有一片茫茫然然的空落落。現在再聽到他的聲音,便逐次把心內的空隙填滿。
她甚至是用懷念的心來度過和他在同一間屋子裏的每一天。
再這樣下去,她又會開始依賴。這是不堪設想的結果。
於是,方竹並不會太過放任自己同何之軒交流。
但是,何之軒會天天準時下班,回到家先給包姐搭一把下手,把晚飯做好。菜單是前一日他同包姐商議好了的,四菜一湯,營養均衡。
包妲協助方竹在臥室吃飯,何之軒會獨自在廚房用餐。
這樣也好,她不願意他看到她被人當個兒童那樣進食,他不在現場,反而減免她的尷尬。
也許包姐會感到很奇怪,但是絕對不會多嘴問。
吃完了飯,何之軒就開始用公司的筆記本工作。他給方竹買了床上桌,下載好很多電視劇存在她的筆記本電腦裏,包姐會及時地放給她看。
他下載的片子都是喜劇,無論電影還是電視劇,劇情輕鬆有趣,看得她忍俊不禁。以往忙碌的她是絕對抽不出工夫看電視劇的,現在養一次傷,倒是把前頭幾年落下的當紅電視劇補習了一遍。
一邊補習,一邊留意客廳裏他的動靜。
他的電話很多,於是把手機調至振動狀態,不至於吵鬧到她,他講電話也會壓低聲線,不讓稍微的雜音打攪到她。
她在房內心不在焉地看一部TVB老劇,叫做《我的野蠻婆婆》。情節很輕鬆,講的是婆媳矛盾。她發覺真不該看這樣題材的電視劇,但又忍不住一路看下去,看到大結局,一路矛盾不斷的婆婆和媳婦握手言和。戲裏戲外都應該開心的,她卻落下眼淚,手又不方便,隻得笨拙地往臉上蹭。
何之軒不知何時走到房門口,看見她沒有及時擦幹淨的臉,他去衛生間絞了熱毛巾為她擦臉,問:“是悲劇?”
方竹拚命搖頭。
他轉過她的電腦,換了一部周星馳演的《唐伯虎點秋香》放起來。
對她可以算是無微不至了。
包姐畢競是四十歲的女人,不經意就把些許嘮叨漏了出來:“何先生雖然不是上海男人,倒是比大部分上海男人細心。”
方竹突然想到,父親雖然是上海男人,卻不如大多數男人細心。她又開始想念母寒。一個人的歲月裏,她習慣想念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