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決定麵對(2 / 3)

還沒等寧可給出回應,蘇哲又接著說道:“你和鄭盈也很久沒見了吧,她挺想見你們的。”

“你們?”

“是啊,你和顧律。她還挺記掛顧律的,我還一直為了他吃醋呢,好在現在顧律和你在一起,我也安心了。”

“她記掛顧律?”寧可不解,“她不是應該恨透顧律了嗎?”

“之前的確還有些怨氣,不過我一直和她說是她老爸不對在先,人家顧律也隻是按規矩辦事,也不能怪人家,她後來想著也是,就慢慢想通了。”蘇哲說完把手肘擱到寧可的肩膀上,調戲著問道,“怎麼樣?賞個臉吧,大家也都是同行,不會沒話題的。”

“誰說全是同行了?”寧可得意地抖了抖眉毛。

蘇哲一臉疑惑:“怎麼?什麼意思?我為什麼聽著有些頭暈?”

寧可看著周圍沒人,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告訴你個秘密,別外傳,顧律要永遠退出律界了。”

“什麼?”蘇哲還是沒忍住大聲叫了出來,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才收回驚訝,小聲詢問道,“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寧可使勁點頭。

“真的假的?他退出律界?為什麼?難道為了做你背後的男人?”蘇哲仍然不相信地開著玩笑。

“到底為什麼退出我不知道,反正就是退出了。”

“總覺得和你有關係。”蘇哲對著寧可眯著眼睛,“一定是你脅迫人家退出律界,好讓你做老大是吧?”

“是你個頭!”寧可有些不悅,“懶得理你。”

“好了好了,不管是為什麼,隻要你覺得開心就行,那這個周末就先約定了,我請客啊。”

寧可點了點頭,急著回辦公室告訴顧律師傅接受他們倆在一起的好消息了。

坐在辦公室裏,寧可突然回想起剛才蘇哲的話。當初自己聽到顧律要退出律界的時候的確沒有多想什麼,隻是一度以為他做律師做到生厭了而已。但現在想想,事情一定不會這麼簡單,而她就突然像開竅了一樣,意識到了什麼……

晚上約好了要一起吃飯,兩個人剛到餐廳坐下,寧可就忍不住開口問道:“是不是為了我而放棄做律師?”

這句話讓正在點菜的顧律覺得有些出乎意料,抬起頭不解地問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寧可攥緊了拳頭:“不要為了我放棄你喜歡的事情,你告訴我,你去外麵考慮了很長時間才決定回來做律師,因為這是你所喜愛所追求的事情,我不想你為了我放棄而有遺憾。”

顧律笑得很輕巧:“和你比起來,這其實都不算什麼。”

寧可突然無語凝噎,所有想說的話和想發的火都一下子憋在喉嚨口。

“律師的確是我喜歡做的事情,但我更喜歡的事情是和你在一起,所以如果讓我選擇一個,我毫不猶豫放棄前者。”

雖然聽著有些窩心,但就寧可這正義感極度泛濫的性格來說,還是忍不住為顧律覺得可惜起來。

畢竟在聽到有人為自己放棄夢想的時候,不可能所有人都能自私且坦然地接受的。

“除了律師以外,我還能找到很多其他自己想做喜歡做的事,但錯過了你,我就一輩子都遇不到了。”

顧律長久地注視著寧可,寧可也長久地回視著顧律。

一切的時間都沉浸在漫長的視線交錯中。

有很多決定終究會在沉默中做出。

“這真的是你最後的決定?你真的覺得……值得?”寧可問。

顧律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給寧可一個多麼堅定的微笑,他隻是緩緩吐出一口氣,隨之徐徐道:“值得。”

明明是看著他的眼睛、他的臉,但總覺得是從一個奇怪的視角看過去的,視野裏的顧律被無限放大,直到不能更接近自己的位置。

“你不用一直考慮這麼多,你不用考慮別人的感受,你隻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可以了,寧可。”顧律輕聲說道。

好像有那麼一次。

好像記憶中也有那麼一次,自己的心怦怦跳得這麼猛烈,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沸騰。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因為楚天背叛自己時的憤怒,而這一次卻是因為滿到就要爆炸的幸福感。

沒有辦法拒絕,因為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想要永遠被這樣溫暖著。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像是被催眠後說出的真心話,緩慢而真摯。

愛情很多時候就像一張合同一樣,需要雙方簽字才存在效力,哪怕兩個人再曖昧,走得再近,做了所有情侶之間能做的事,但隻要不說出口,還是沒有兩個人是情侶的證據。

而寧可的這一句話,則是顧律一直在等待的。

說過了這句話,牽手會變得不再那麼突兀,就連注視對方的眼神都變得坦然起來。

飛揚起來的塵埃,似乎也迫不及待地想把他們兩人聚攏到一起去。

再沒什麼能阻擋了,再沒什麼能阻止了。

該在一起的人最後一定會在一起的。

周六,寧可和顧律出現在蘇哲和鄭盈的麵前時大方地牽著對方的手,這讓蘇哲一下子覺得有些不適應,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在臉上,熱情地招呼著:“好久不見,進去吧,我訂了包廂。”

顧律點頭的時候用餘光瞟到了鄭盈,她的表情並沒什麼特別的,就好像是第一次見麵那樣客套與生疏。

四個人到包廂中坐下後,氣氛開始沉默起來,其中最會炒氣氛的蘇哲好幾次找了話題想讓大家一起熱鬧起來,卻屢次無疾而終。

整頓飯比想象中的還要壓抑,蘇哲的額頭都忍不住冒出汗來。

道別的時候,從頭至尾沒怎麼說話的鄭盈突然開口道:“寧律師,我想和你單獨走走,可以嗎?”

由於這個問題有些唐突,剩下的三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終於,蘇哲救了場:“是啊是啊,好歹同事一場,這麼久不見了,人家一定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你們兩個就去敘敘舊吧。”

寧可看了一眼顧律,得來一個點頭。

“那我和鄭盈隨便逛逛聊聊,你們先回去吧,不用等我們了,接下來是女孩子的時間哦。”

寧可把兩個大男人留在原地後,挽著鄭盈的胳膊出去了。

畢竟是已經有些陌生的人,加上自己的男朋友和她有過這樣的過節,讓寧可挽著她胳膊的手變得無比僵硬。兩個人走到了很遠處鄭盈才開口道:“對不起啊,寧律師。”

“為什麼說這樣的話?”為什麼開場白就要搞得這麼煽情?

“我看到顧律的時候還是沒有辦法很坦然地接受,所以今天的晚餐被我搞得很糟糕。”

寧可搖頭:“什麼話。”

“有時候就是這樣,你心裏覺得放下的東西,真的看到了未必能那麼坦然的。”鄭盈說著歎了口氣,“也不是恨他,隻是他讓我想起自己的爸爸,我好想他……”

說著說著鄭盈突然哭了起來,讓寧可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先別哭啊。”寧可掏出包裏的紙巾幫她抹掉眼淚,“我最怕別人哭了。”

“沒事,不用擔心我,我隻是情緒突然冒上來了,一會兒就好了。”鄭盈說著就像突然刹了車一樣,臉上的表情即刻恢複正常。

“如果你看到顧律會不舒服,那下次我們就不帶他了。”寧可輕輕拍了拍鄭盈的肩膀,把她額前的碎發夾到耳後。

鄭盈深吸了口氣,側過頭微笑地看著寧可,“寧律師,我覺得你很幸福,我看得出來顧律真的是個值得托付的男人,我相信沒有什麼會讓你們分開的。”

聽到這番表揚顧律的話,倒讓寧可不好意思起來:“還不知道呢,還沒有和他多深入地了解過,什麼都不好說,我還是相信時間,它會證明一切。”

“其實我把你叫出來是有樣東西要給你的。”鄭盈說著把一封信拿了出來遞給寧可,“這封信是那時候有人要我交給你的,上麵署名徐錦天。那段時間正好亂七八糟的信件很多,我就沒有注意,前兩天在整理之前文件的時候才突然發現了它的存在,信封背後寫著‘寧可親啟’,我就沒有打開來看。”

寧可從鄭盈手中接過這封信的時候滿臉不解:“徐錦天給我的信?”

“嗯,那我就先走了。”

目送走了鄭盈後,寧可在原地傻站了一會兒,一直在糾結著要不要打開手裏握著的信封。

總覺得這不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但它的存在又讓人不能忽視。

寧可將信封打開,沒想到裏麵還是一個信封,隻是在信封上多了這樣一行字——請轉交於陸海欣。

寧可覺得很奇怪,這封信的收件人明明是寧可,但裏麵的東西卻不是給她的。也不知道未經同意就私自看信中的內容合不合適,猶豫了很久,終究抵抗不過好奇心,還是把信封拆開了。

裏麵隻是一張紙,紙上隻有一句話,字跡略顯潦草。

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請聽我的解釋。

寧可很不解,也隱約覺得師傅和徐錦天之間的關係一定不止表麵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更多的內幕自己無法得知,雖然她知道作為徒弟不能插手太多師傅的私事,但若不把這封信交給當事人,總有欺瞞她的感覺。

寧可想問題的時候會不知不覺忽略掉時間和周圍環境,所以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身邊有人按了好幾次喇叭了。

她驀地轉過身,看到顧律正在路邊等著她。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寧可上車係保險帶的時候順便把那封信給藏好。

“鄭盈告訴蘇哲你們是在這裏分的手,我就找來了。”顧律回答得不以為然。

“哦。”寧可的心思還在剛才的那封信上,就沒有再多說話。

回到家後把這封信夾在公文包裏,猶豫了很久,她最終決定當麵去問徐錦天。

第二天,寧可來到錦天律所的時候沒有直接去顧律的辦公室,而是和前台小姐說了自己要找徐錦天的事。前台小姐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我們老板一般不放陌生人進去。”

“你打個電話給他,說是我找他,你放心,他一定不會責怪你們。”

前台扭扭捏捏地打了電話,對著電話輕輕說了些什麼,然後點點頭掛上電話看著寧可:“徐律師說你可以進去。”

寧可笑著點點頭,往徐錦天辦公室走去。

徐錦天辦公室的門敞開著,從外麵可以看到他正在悠閑地喝茶。

“你怎麼來了?”看到寧可,他露出一副暢然的笑。

寧可把門小心關上,在他對麵坐下:“我昨天剛收到你以前給我的一封信。”

說到這裏的時候徐錦天臉色立馬變了,臉上的笑容在一秒鍾之內僵硬了起來。

“我隻是想問為什麼你不直接和師傅說?”

“我有試過好幾次。”徐錦天沉重地歎了口氣,“好像她阻斷了所有能讓我聯係到的方法,電話換了號碼,家也搬了,我給你們律所送去的信她似乎一次都沒有收到過。後來我聽人說,她和別人交代,隻要是我給的東西或是我找她,她一律不見。”

“我師傅這麼恨你?”寧可覺得聽著有些玄乎,師傅雖然是個嚴肅的人,但不至於做得這麼決絕。

徐錦天也跟著無奈:“看上去是的。”

“不過是輸了個案子而已,師傅也太好勝了吧,可能對她來說那是恥辱,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聽到這番話,徐錦天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搖頭沉默著。

“我會找機會和師傅說的,留個你的名片給我吧,這樣的話她如果想主動聯係你就一定會。”

這些話讓徐錦天覺得有些感動,寧可接過名片後沒有久留的意思,從他辦公室離開。

沒想到剛走到門口,正好碰到從外麵回來的顧律。

“你來了?”顧律剛才還匆忙的腳步突然放慢,嘴角也揚起了笑。

“啊,是啊……正好路過。”寧可說著給身邊的前台一個眼神,“對了你怎麼來了?”

“我正好回來拿點東西,順便找師傅說一些話,那既然你來了,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顧律走到寧可麵前,毫不顧忌周圍人的視線,在她額頭印上一個吻。

“什麼事?”寧可抬頭看著她。

“今天是高老師的生日,我實在抽不出空給她送東西,本想叫別人幫忙送一下,但既然你來了,就讓你以女朋友的身份去送吧,她應該也會更開心。”

似乎推托不掉,寧可索性欣然接受。

顧律把事先就準備好的包裝完好的禮物塞給寧可,她一個人開車過去,熟門熟路地找到了高老師的辦公室。和之前幾次一樣,一見到她,高老師立刻笑得合不攏嘴。

“你來了呀,好久沒有看到了喲!”

這個聲音像是有魔力一樣,讓人聽到了就忍不住覺得溫暖。

寧可把禮物送到高老師手上,坐在她旁邊說道:“今天顧律實在太忙抽不出空來,就拜托我來給高老師祝賀生日。”

高老師撫著寧可的手說:“一樣一樣,你和他誰來都一樣,我都高興,他每年能記著我的生日我就很高興了。”

“以後我也會記著你的生日的。”

高老師聽到這句話更加高興,一個勁地笑:“你們倆真是幸福啊,我都為那孩子感到高興喲。”

寧可低下頭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的幾次都是冒充他女友的身份,這次終於可以光明磊落了。

“那孩子最近好不好?有沒有太累了?我可一直擔心他的身體啊。”高老師的眉心立刻露出擔憂的褶皺。

“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

“嗯,我放心。”高老師點點頭,“那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一個人太孤獨了。你看他那麼小就沒有母愛父愛的,所以他在愛這方麵一定和別人的感受不同,有時候他如果不懂浪漫什麼的,你還要遷就一下他啊。”

寧可彎起嘴角:“我覺得,他有您也是一種幸運。”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有勸他和他父親和好,但每次我這麼提議了,他就整個人陰沉下來不再說話,之後我也就不敢再提了。現在他有了你,他應該能感受到了愛,我希望你可以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讓他原諒他的父親,可以重新接受他。畢竟他的父親入獄之後孤苦伶仃,我相信他也一定有懺悔,如果知道兒子還在怨恨他,他也一定不會好受。最主要的是我覺得這件事對於顧律那孩子來說始終是一個結,如果不解開,他就一輩子不可能對別人敞開心扉。”高老師說著凝視著寧可,“我相信你一定能說服他,說服他接受他的爸爸。”

自認為這任務有很高的難度,寧可不敢輕易答應下來。

“我相信沒有什麼恨能超越親情,顧律一直不肯放下的不是恨,而是對他母親的愛。”高老師緩緩道來,“他所遺憾的是他母親的離開,而沒有意識到他的身體裏還流著他父親的血。我相信一直以來他都想原諒他的父親,隻是他沒有勇氣,沒有勇氣麵對那個帶走他母親生命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開導他安慰他,讓他明白他並不是一直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似乎有些被說動,寧可也忍不住讚同高老師的想法。

是啊,恨事有期,親情無限。

再多的恨,都會被身上的血脈融化。

顧律一直以來心頭的結,一定就是他的父親。

“那好,高老師,我答應你。”寧可說,“我一定會盡力讓他再一次接受他父親的。”

其實當初答應的時候不過因為自己過剩的正義感,並沒有意識到真正實施起來有多困難,好幾次麵對顧律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機會,這件事也就這麼沉寂了下來。

一直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契機,終於有一次在家吃完晚飯後,顧律主動問的一個問題,成為了打開這個話題的鑰匙。

“對了,上次去看高老師她怎麼樣了?”

“不錯,精神很好。”寧可決定抓住這個機會來個乘勝追擊,“她和我說了一件事情。”

“哦?什麼事?”顧律一邊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一邊不以為然地回答著。

寧可洗完碗後坐到顧律身邊,顧律也很自然地摟過她的肩膀。

“這其實並不是我的想法,是高老師讓我來開導你的,你……”

“不用說了。”顧律合上報紙,“我知道是什麼事。”

“顧律……”寧可拉著他的胳膊,“我也覺得高老師說得有道理,他雖然對不起你過,但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得不到你的原諒他會痛苦一輩子的。”

顧律的睫毛沉了下來:“讓別人痛苦一輩子的人明明是他,憑什麼要得到我的原諒?我就是要他過得不好,否則當初就判他個死刑一了百了了。”

“顧律,那要怎麼樣你才肯接受他?”

“接受他?”顧律冷笑一聲,“除非他能換我母親的命來,除非時間能倒退。”

“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沒辦法。”

寧可有些喪氣,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但被他這樣斷然地回絕,也實在讓人的自尊心有些受挫。

發現了她的不悅,顧律也試著安慰道:“我的確願意為了你去嚐試很多、去放棄很多,但唯獨這件事,我實在過不了自己這關,對不起。”

寧可也放軟了態度:“不用對不起,我能理解你,很理解。我不是你,所以永遠不知道那對你來說有多困難,但你要知道我隻是為了你好。你父親的事不僅在他心中是個結,就連在你心中也一樣,如果你不接受他、原諒他,那你和他永遠都不能對自己坦然。我一直相信,相信你內心深處很想叫他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