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宗教活動也是重要的政治行動。皇帝和皇後用這些措施確立了他們作為兩種宗教的庇護人的地位,這兩種宗教的影響已擴展到整個帝國和各級社會。皇帝用比偏愛個別術士更積極的形式表示對道教的支持。例如,公元666年完成了封禪祀典以後,老子又有了更為顯赫的新頭銜,各州奉命既建佛寺,又建造觀(這是第一次)。道教就得到了佛教多年以來就有的國家資助的寺院網絡。公元675年,皇帝下令編撰第一部道教典籍彙編。公元678年他把道士置於宗正寺的管理之下,以正式承認皇室與老子之間的虛構的親緣關係,同時,道家主要經典《道德經》被列為參州舉考的必修科目,與儒家經典不分上下。
就在此時,對佛教的庇護改由皇後援手,那些希望接近皇帝的佛教徒顯然把她看成是讚助人和保護人了。皇後需要這樣廣泛的支持。史書說:在武則天做皇後時,朝廷特重佛法,詔仍令僧尼居道士女冠前,禁止天下屠釣八年,收天下僧錢作大佛像。長安洛陽兩京譯經的人特別多,其中以實義難陀和菩提流誌最為著名;義淨法師留學天竺25年,前後約兩次前往,證聖元年(公元695年)歸國時,武則天到上東門迎勞,下詔讓他在佛授記寺譯經;大師神秀也是武則天迎入京都的,自此,禪宗勢力聞名全國。武則天也是宗教建築的主要讚助人,在她當皇後時期,她主持在龍門石窟裏鑿刻了大量的佛像。
上元元年(公元674年),武則天稱天後。這一年,她終於成功地廢除了太宗關於在宗教儀式上重道輕佛的詔令。從此以後,兩種信仰地位平等。
武則天也沒有丟掉儒家這塊陣地。畢竟,儒家的思想才真正是當時統治者的意識形態。
武則天覺得在文化方麵還無所表現,於是她讓自己的學者班子北門學士修撰典籍,為她的政治目的服務。武則天用自己名字監修、或徑用自己名字著作,內容則多少與提倡道德以致太平相關。除去《烈女傳》之外,還有表現武則天關於君臣大義的《臣軌》。這個文獻以太宗的《帝範》為模式。它體現了武則天的政治哲學,主要包括從儒家和道教經籍中精選的引語,分列於“至忠章”和“利人章”等標題之下。至少前言是武則天本人寫的,正文反複提到如下的格言:“父子雖至親,猶未若君臣之同體也。”“夫人臣之於君也,猶四支之載元首,耳目之為心使也。”它不斷地強調忠誠,強調國家的權利高於個人。長壽二年(公元693年),她用《臣軌》代替舉子的必修課程《道德經》。這是她打擊道教的一大措施。當然,這是後話了。當時還有與《臣軌》同為一類的《百僚新戒》及音樂和禮儀方麵的著作《樂書》。
儒家原典反對牝雞司晨,不語怪力亂神,但後世儒生為了統治需要加入了天人感應、五行學說、上天示警等私貨。武則天就利用這些大造“革命”輿論。
祥瑞是上天對人君的嘉意。自打武則天當了皇後以後,大唐的祥瑞一下子多了起來。特別是當了皇帝以後,祥瑞應接不暇。河裏出了綠毛龜,水中揀出了赤心石,都有人進獻,對這些可笑的現象和行為,武則天很少怪罪。
武則天還大興神道教化的設施。她興造天樞、明堂、九鼎,以及封禪泰山,乃至一再改元,似乎隻有借助這些她才能獲得信心,才能強化她的神秘力量。她覺得如此才能夠向天下臣民“證聖”,才能夠彰顯自己是“天冊萬歲”。
李君羨事件反映了武則天要影響控製世人的頭腦。開國功臣李君羨某日當值玄武門,時值太白星屢次在白天出現,太史占卜說:“當有女主昌。”民間又謠傳說:“唐三世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李世民對此很忌諱。後來得知李君羨小名為“五娘”,想起太史和謠傳之言,找個借口將他殺了。到了武則天稱帝,李君羨的家屬詣闕訴冤。女皇利用此事大做文章,下令恢複李君羨官爵,重新禮葬。她是想讓人們相信,她稱帝是天意。其實是否真有所謂謠傳,還是有人加以渲染,是無從考據的。
要在高祖、太宗、高宗以下的唐朝帝統中安放自己的位置,以母後身份稱帝,曆史上沒有先例。武則天要急於尋找理論依據。朝廷百官挖空心思,翻遍典籍也找不出一條過硬的依據,隻有春官尚書李思文(徐敬業之叔,李勣之子)在《尚書·武成》篇中找到一句“垂拱天下治”的話,附會武則天用過“垂拱”年號,以此作為受命的依據。武則天對這種牽強附會的說法很高興,以此昭示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