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還李歸唐(1)(3 / 3)

武則天的政策轉變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她逐漸由威酷變得寬仁,這一方麵是人老以後,性格漸趨內斂;更重要的是她和平過渡的大方針已定,不願再為輕易殺戮,而引發人心的動蕩。

殘忍疑忌是前期武則天的主要心態特征之一。但武則天稱帝之後,不免也有所反省。這種反省,使武則天漸漸顯得仁慈起來了。當然對臣民的疑忌依然不能消除,所以她表現出了矛盾的心境,時而殘忍,繼續推行恐怖政策;時而擔心刻薄有餘,延攬人心不足,於是多施仁政,頗為仁慈。逐漸地,仁慈之心戰勝了殘酷之心,成為她晚年心境的主導方麵。

長壽二年(公元693年),李旦王妃竇氏之母龐氏被家奴密告,武則天令給事中薛季昶查按。薛季昶將龐氏定為死罪,徐有功卻認為龐氏無罪,薛季昶於是奏徐有功袒護逆黨,請交法官論罪,竟判處徐有功絞刑。徐有功得知這一判決後,歎息道:“難道隻我一人要死,別人就永遠不死嗎?”說罷從從容容地吃了飯,拿一把扇子遮住臉,躺在椅子上睡了。這是個不同尋常的夜晚,大概武則天也對徐有功的態度產生了好奇,認為他表麵上裝得剛強而坦然,內心必定憂懼,就派了個人秘密地窺視他。窺視者去的時候,發現徐有功已經睡熟了。第二天早晨,武則天召見徐有功,問道:“你近來處理案件,為什麼總是失之於寬?”徐有功答道:“失之於寬,不過是人臣的小過,好生惡殺,才是陛下的大德啊!”武則天聽了,沉默良久,下令免除龐氏的死刑。這些都是他反省的表現。

武則天晚年對嗜殺的反省,並不是突然出現的,而是與周圍環境作用的結果有關係的。總的說來,武則天心境如何,與她所接近的人有些關係。而佛教特別是禪宗在其中起著一定的作用。當她與薛懷義等奸僧接近時,她嗜殺之念較強;當她與神秀、義淨等高僧接近時,她嗜殺之心減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種寬仁謹慎的態度還表現在她納諫上。公元698年以後,武則天接受諫議的事例比以前多了。

武則天迷信佛教,晚年尤甚,卻容許某些反佛教言論的存在。例如狄仁傑,就曾提出過極為尖銳的反佛言論。公元700年農曆四月,有個西域僧人邀請武則天到所在寺廟去觀看埋葬舍利,車駕已行至半途,被狄仁傑所攔阻。狄仁傑列舉了許多不能去的理由,其中的一條是:佛為夷狄之神,不足讓天下之主屈尊去拜他。這種強烈的反佛觀點,在武周時僅見狄仁傑此例。武周帝國的支柱之一是佛教,從黑河女主說到彌勒轉生說,或者以佛教經典,或以杜撰疏注的方式,論證武周帝國是神意誌的產物,佛的地位在“天下之主”之上。現在,狄仁傑指斥佛為“夷狄之神”,其地位在武皇之下,真是大膽!但是武則天卻以寬容的態度對待狄仁傑的指責,而且接受了狄仁傑的意見,打道回宮。武則天給自己一個台階,說這麼做是為了培植臣下的凜然正氣。

武則天此時的寬仁謹慎還表現在用人方麵。在恐怖時期,她也注意搜括人才。那時,她采用的是放手招官的方式。對於通過這種方式當官的人,她不甚愛惜,常常將他們隨意殺掉。但在晚年,她對“求賢”采取了慎重態度。一些為武則天所信任的大臣,都有推薦人才的權利。特別是幾個著名的大臣,如狄仁傑、陸元方、朱敬則、魏元忠等。他們推薦上來的大臣多被重用,很少被隨意殺掉。

結束了恐怖政治的武周帝國,這時能夠集中一定的力量,收攬更多的人才來對付嚴重的外患。負責指揮反擊突厥的將領有魏元忠、姚元之、薛季昶、薛訥等,都是一時的人選。他們雖不能徹底消除邊患,消滅默啜的勢力,但能持重自守,保持與默啜對峙的局麵。邊境上出現了一種穩定的相持形勢。自高宗朝中期開始的軍事逆轉,至此基本不再發展了。

武則天後期,結束了恐怖政治,她表現出了寬容的態度。但是,迫在眉睫的李武爭位問題亟待解決,她必須選擇,而且要為這個選擇作好充分的準備。

李武並貴

立子與立侄的矛盾,是武周後期的一個核心問題。

到了武則天執政的中後期,一個重大問題擺在了所有人麵前:那就是武周帝國的繼承人問題。武則天必須為自己的身後之事作好打算,留給繼承人一個穩定的、能夠繼續發展的帝國。而李武兩派已經成為兩大勢力,再消滅哪一方,都會給政局帶來顛覆性的影響,這不是武則天所希望的。她的目的是兩方既共同存在,又相互牽製,保證自己居中掌控的權威地位,再試圖將兩派捏合在一起。

從李淵建國一直到唐玄宗開元初年,唐朝的中央政治局勢長期動蕩不安。政治麵貌混亂的主要原因,在於皇權的繼承失去了秩序。中國封建專製王朝長期遵循的是嫡長子繼承製,但是在唐代前期,嫡長子繼承製相對失去了這種約束力,最高權力的繼承靠赤裸裸的政治鬥爭。唐朝前期的皇位繼承,有兩點值得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