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你依然在這裏。可我知道,你不是為了等我。沒關係的,我想,用不了等太久了。”
陳措一把扯掉頭上的被子,大罵:“孽徒!”
陳若合聽見院子那邊好像有了些動靜,不知道陳熾是不是又化身癡漢夜襲,被師父逮到了。她坐起身看了看身邊的陳若初,小師妹大概是哭累了,已經伏在枕上一動不動,可能睡熟了。她不打算擾醒陳若初,於是一個人穿好鞋子下了床,推門走了出去。
陳熾一手捂著嘴,生怕呼吸的聲音太大。他和陳措站在黑暗的房間裏,隻知道對方的在這間房中,卻不知是在哪裏。房間太小,打鬥也打不開,生死隻取決去誰先出手致勝;黑暗是這房間裏無形的屏障,卻也是阻礙,殺氣慢慢升騰起來,伴隨著窗外的雨聲,令人窒息。兩個人誰都屏住呼吸,生怕被對方察覺到自己的位置。
陳措繃緊臉,一刻都不敢大意。他當時躲在被子裏忍著雞皮疙瘩聽完陳熾對“陳若初”語無倫次的表白,聽那聲音,所謂采花賊根本就是自己的小徒弟。陳熾氣得差點當場暈過去。
傷風敗俗,寡廉鮮恥,宰了得了!
他突然蹦起來一聲暴喝,果然把陳熾嚇得後退了三五步,但陳熾旋即就意識到了是怎麼回事,拔劍往床上刺去。陳措聽得動靜,往旁邊一躲,拔出鐮刀反擊,被陳熾閃了過去,刀尖隻刮下來一片布料。陳措趁著這個功夫跳下床,兩人忽然全都靜默了,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他們在黑暗中都什麼都看不到,出手攻擊對方之前,必須不能讓對手知道自己在哪裏。
陳措雖然本能地弓著身體做出進攻的姿勢,他的眼淚卻在眼眶中抖著。黑暗中蟄伏著,欲取他性命的這人便是他教出來的好徒弟啊。
兩個人都靜靜等著,比賽著誰比誰更能耗。武器握在手中,一動也不敢動,直到聽見外麵有人拍門。
雨已經下大了,被風一吹,冷得陳若合有些發抖。陳若初的房中一點聲音都沒有,陳若合暗叫不好,這倆人莫非已經分出勝負了?她知道永晏給陳熾開了多大的外掛,師父能不能打得過他還真不好說。她也沒多想,衝到陳若初門前推門,才發現門被從裏麵閂住了,推不開。陳若合拚命拍門:“別打啦,開門,快開門!你有本事鎖門,你有本事開門啊!”
師叔陳聖卿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隻穿中衣踩著院中的積水狂奔而來,聽到房中毫無動靜,也有點疑惑。他試著撞了撞門閂,弄不開,便自懷中取出火折子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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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火光一閃,隔著糊在門上的窗紙,房中的陳措和陳熾同時看清楚了房中所站著的模糊身影,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的兵刃出手,砰的一聲巨響,電光火石之間,已經交手。陳若合和陳聖卿站在門口聽見房中突然打鬥起來,麵麵相覷。
陳聖卿用身體去撞了幾下門閂,門搖晃了幾下,房中的打鬥聲清晰入耳,小房子裏施展不開手腳,踢裏哐啷的,幾乎每一次交手,兩人都會受些皮肉傷。
“你怎會如此?”陳措痛心的問。不知是問陳熾的武功進步之大令人訝異,或是問陳熾如今的所作所為。
“令你驚訝了嗎?師父。”陳熾冷笑著回。
陳聖卿把火折子往陳若合手裏一塞,說句“我叫人來把門撞開”,便踏著院中水窪跑了。兩人的打鬥依然在繼續,伴隨著拆房子一般的動靜。陳若合在門口聽到她師父陳措發出一聲痛哼,像是傷得不輕。
“陳熾!住手!那是你師父啊!”陳若合焦急地喊著,她拚命地拍門,用身體去撞門。
又一個人跑了過來。陳若合轉頭一看,竟是她師妹若初,連件外衣也沒有穿,光著腳,嘴唇被凍得發白,滿臉都是淚。
“師妹……”
陳若初卻沒有理會陳若合,隻是對著門大喊了一聲:“袁小河,住手!”
房內的聲音停了下來,陳若合好似聽到了陳熾正在喘著粗氣,仔細一聽卻又是雨聲和後山竹林沙沙的搖擺聲。
“小河,我求你,別再這樣了,”陳若初站在門口泣不成聲,“我不想看你這樣做,我也不值你這樣做。無論怎樣,你不該去傷人,也不該傷你師父。我就要嫁人了,你為何還要這樣做?有用嗎?”
陳若合急忙附在陳若初的耳邊小聲說:“別刺激他。”
陳若初抹著眼淚,歎息著:“你好自為之,別讓我還為你操心。”
房中依然沒有動靜,陳若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隻得轉過身,抱著陳若合痛哭流涕。好在很快陳聖卿便領著邛崍派一幹弟子抄著家夥跑過來了,幾個人合力將門撞開,見房中的窗戶開著,陳熾早就跑沒了蹤影;陳措倒在地上一堆破碎的物什之間,胸口有個傷口正往外汩汩地冒血,好在還有氣,陳聖卿急忙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他包紮上。他本來就隻穿了中衣,衣服一脫幾乎就打赤膊了。
眾人都忙活起來了,將陳措抬到房中歇息,又有幾名年輕門人順著窗外的小道去追陳熾。陳若合看著忙活的這一切,隻覺得身心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