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愛陳若初才濫殺,還是因為濫殺才越發瘋狂地愛著陳若初,他統統已經想不明白了,也不願去想。

“若初……”陳熾喃喃了一句,似乎有些恢複了神誌,卻不知又想起了什麼,表情又猙獰了些,抬起劍,以劍尖對著陳若合:“你不要過來。”

陳熾仰起頭望向樹上的肖希直,嘴角擠出獰笑來,似乎是正在考慮先怎麼把肖希直解決掉。肖希直心裏發涼,蹲下來穩住身形,握緊手中的刀把。

“你用那雙手碰過她,先把手斬下來吧……你的眼睛看過她,索性也把眼睛挖出來……讓我想想,還有……”

陳熾嘴中說著,身體不動,風沙又大了一些,蒙蔽了兩人之間的視線。陳熾的劍尖甩了甩,難以察覺地往前送了一下,不想陳若初突然衝向陳熾,速度驚人。陳熾隻顧盯著肖希直,反應稍微慢了一下,陳若初已經撞上了陳熾的劍尖。陳熾大駭,急忙向後跳去,劍鋒刺入了陳若初肩下兩寸處,還好沒有刺中要害,但鮮血卻灑了出來,染紅陳熾的劍鋒。

“若初!”陳熾又悔又痛,衝上前欲扶起陳若初,卻被她一把推開。

“殺了我!”陳若初一動就牽得傷口疼痛難當,卻依然咬著牙對陳熾重複著這一句。肖希直在樹上再也旁觀不得,跳下樹枝,未等站穩便挺起樸刀衝向陳熾。

忽然漫天又風沙大作,蒙蔽了三人的視線。肖希直覺得很不對勁,雖說山裏天氣多變,但這樣大的風沙卻是罕見的,而且方才還是晴天。肖希直正在彷徨間,聽得在風聲中有馬嘶聲,一個人拎著他的領子將他提起來。肖希直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見自己騎在馬上,回頭去看救了自己的人,不由一愣。

“向風……先生?”

“毋廢言,快走!”向風沉聲道。

***

陳若合去敲雲海清屋子的門,敲了半天,隻聽裏麵悶悶傳出一句:“何人?”

“是我,若合。”

“……我身體有恙,不想見你。”雲海清憋了半天,才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你一個大男人,這麼小心眼,至於麼?”陳若合的語氣帶了點怒意。她又拍拍門,“你快出來,有什麼事都說開了,一起解決!”◇◇

邛崍派堂堂掌門人的房前,一個小娘子將門拍得山響,掌門人躲在門裏不肯出來,也稱得上是當今邛崍一大奇觀了,門人想要圍觀,早被雲子墨驅開了去。雲海清躲在屋裏,思來想去可能也是嫌丟人,無奈何,開了房門將陳若合拉進去。陳若合還沒來得及說話,雲海清已經將她推到牆上按著,目光深沉。

“你要說什麼,都說吧。”

“你這又是何必?就因為淩蘇盧發了那麼大的脾氣?你明明知道我和淩蘇盧之間什麼都沒有!”陳若合越琢磨越覺得這句話挺熟的,好像在小言中出現頻率挺高的。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他會拖著你跑了那麼遠,讓所有人把笑話都給看盡了?”雲海清本不欲對陳若合發火,可是他卻想起雲子墨曾跟他說過,陳若合和淩公子抱作一處,也想起雲子棠曾經說的,淩蘇盧一上邛崍派就是為了尋陳若合,隻覺得心裏有股奇異的火苗躥起來,燒得五髒六腑都難受不已。

他明明就是不想看淩蘇盧和陳若合糾纏,淩蘇盧卻一次次纏上來。難道他是有心要來折辱他雲海清的嗎?淩蘇盧家財萬貫,又是王爺的子嗣,要什麼有什麼,偏要和雲海清來搶一個女子,實在欺人太甚!

什麼高人氣度,掌教姿態,他統統都忘至了腦後。他側過臉,狠狠哼了一聲:“我不準你再見淩蘇盧!我這就驅他下山,就算派兵來邛崍派,我也不準他再邁入邛崍派一步。”

“至於嗎。”陳若合輕聲嘀咕了一句,卻被雲海清聽了去。他也不知是會錯了意還是怎麼回事,一下子便炸毛了:“陳若合,你性子輕佻,我不多管,但你最好記著,你是要嫁我雲海清的,便是留話柄給旁人,損的也是你的麵子!”

“性子輕佻?”陳若合有點傻。雲海清到底知不知道輕佻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啊,莫非古漢語和現代漢語詞義差異已經如此大了?

雲海清再不看陳若合一眼,徑自推開門就走了出去,吩咐著幾個門人:“去把淩蘇盧給我趕下山,多派人把守,陳熾和淩蘇盧,一律不準進入邛崍派。”

被這件事情一攪,陳若合也覺得心情差勁到了極點,師妹又不在身邊,淩蘇盧被趕下山了,連個可以樹洞的人都沒有。她走到房中探望師父,隻見陳措身體已經恢複了許多,已經能下床了,正坐在台階下曬太陽。

“師父。”

陳措抬起眼睛,打量了她一眼:“何故不悅?”

“無事。”陳若合將臉扭到一邊。

“海清那孩子不錯,可能因為太在意,所以有時候會顯得急躁。”陳措歎口氣,“我要是有個這樣的男徒弟就好了。不過,是女婿的話,也不差。”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往台階上走去,陳若合趕緊上前去扶住他。陳措的臉上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