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2 / 2)

“差點……差點就回不到這裏來了,差點就到不了你麵前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榮軒揚起手掌,想重重拍下去,然而手至半空,又無力垂了下去,金色長發失去光澤甚至有些淩亂,他將臉埋在發梢的陰影之中,聲音更輕更無力,“為什麼要背叛魔域……既然要背叛,為什麼當初還要接下魔尊之位……給族人希望……”

當走到九龍口時他便已經察覺周圍情況不對,本想撤回魔域,卻意外接到楚四歌覓音蝶傳來的指令:繼續前行——他太相信他,一點沒有遲疑地走入那張無形的大網中,直到被那些修仙之人殺到無力反抗,卻遲遲等不到支援的族人,他才猛然清醒,真正希望他們死去的,是楚四歌。

他簡直要崩潰了。

那個家夥,他無比相信的家夥,居然要他去死。

“我給了你們希望,誰給我希望?”終於,楚四歌抬起下巴,麵上神色陰晴不定,“我隻是想離開這裏,徹徹底底撇清與魔域有關的一切……可是我做不到,太多的東西我都無法舍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你們都徹底消失,這個世上……再無魔域這個地方,再沒有魔族,我才能,真正的自由……”

真正的自由?榮軒喃喃念叨了幾句,忽而抬眼,“你所謂的‘自由’,與她有關嗎?”

心照不宣,楚四歌當然知道榮軒口中那個“她”究竟指的是誰。於是他點點頭,很坦然地承認,“我也希望與她無關。”

“你以為,你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毀掉魔域,那些修仙之人就能感謝你,接納你了嗎?你是魔……終究是個魔……”榮軒這話是沒有底氣的,因為曾幾何時,他也被百裏逐笑接納過——她握住他伸出去的手,她輕輕擁抱住他,這一切,都讓他開始相信仙魔之間,可以尋到一種微妙的平衡。

他終於不再計較身份的問題,隻道一句,“楚四歌,你太自私了。”

“是,我很自私,這一點我比你更清楚。”他從決定去做這件事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後果,最壞的,也不過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接納?不,我不需要他們的接納,我的心意,隻要一個人了解就好了。”

如果流川之上,再無對她的威脅,是不是,從此就能心安理得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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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為她做一件小事而已。雖然這件小事,花了十年的時間,可是今後,他會用更長的時間去彌補這段空白。

“那我呢?我的生死,與你來說也無關緊要嗎?”指節輕微作響,當說出這句話後,榮軒就後悔了,因為黑煞宮立即陷入了一片瀕臨死亡一般的沉默,然後,他明白了過來:曾經一次又一次的友善舉動,或許在楚四歌看來,根本不足以放在心上。

哎呀呀,是啦,他是魔尊楚四歌嘛,他隻會對一個人好而已啊。

榮軒苦笑出聲,不再期待答案——他的生死,本來就無關緊要。

“你該行動了,還有兩支精銳部隊需要你的引領。”楚四歌斂起周身苛烈魔息,思索片刻又道,“當然,你可以現在選擇離開魔域,我絕對不會阻攔你,算作還你十年前幫她逃離魔域的人情。”

他隻會用這種愚笨的方式去訴說些什麼:如果榮軒不離開,繼續率領魔物與修仙之人作無意義的鬥爭,總會有逃不掉的一天。

“哼,魔尊大人是想放我一條生路嗎?不必了,我送佛送上天。”金發魔物冷冷一哼,他的身影像是夜晚搖曳的一縷燭火,叫人看不分明,他走了幾步,悠悠回首,“楚四歌,這一次我不是幫你,也不是認命,我隻是在幫百裏逐笑而已……如果能從那些修仙人手下活著回來,你也不欠我什麼,到時候入贅雲家,可不要忘了請我喝杯喜酒。”

他陰陽怪氣地兀自說著,而後轉身離開,汙穢不堪的衣擺映入楚四歌的冷眸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神總結什麼的,和某人討論出來的好梗:

這是九曜:【大神我在一個黑神君手下打工,快要撐不下去了,而且BOSS看中了我女人,女人又被我同事拐跑了】

這是浮光:【魔王我在一家黑公司打工,快要撐不下去了,而且BOSS還從不發我薪水隻發小藥丸,後來我被另一家高端公司挖牆腳了,對了,還搞了那邊BOSS家的女兒】

☆、又見故人【下】

百裏逐笑一點也不害怕。

就算麵前的是永無止盡的黑暗,她相信隻要手中握著劍,就能劈出一片光明。

何況,除卻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味,以及碧水河日漸變紅的水流令人心生不安外,南疆地形崎嶇莫測,叢林花草也不似塵世中土,若無戰事滋擾,頗為值得觀賞。麵容姣好的少女著一身月白短衣,配一柄細劍,徐徐在林間穿梭而行。

本是漫無目的的行走,熟料不自覺間,還是朝向了碧水河的方向。

她想他和楚四歌之間一定是一段孽緣,作孽到根本沒有辦法解釋,眼下連見麵說清楚都隻能在戰場上。她就這麼順著記憶中的一條路走,那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