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的。”酒杯在唇邊一滯,又被她慢慢擱下,“他一定會回來的。那個家夥留了樣非常重要的東西在我這裏,沒有那樣東西,他會……”
唇邊的笑意愈濃,女子淡淡吐出句話:他會消失的。
“喔?小笑笑居然如此篤定——楚小歌啊,真是個難以琢磨的家夥呢,這次好不容易才重新張開黃泉之眼,我本想喚他一同前來流川與修仙之人締結盟約,誰料那不解風情的家夥居然一口回絕……”或許本就是想戲弄她,結果吃了癟的男子顯得很是無趣,這才重新挑起話題,“怎麼,你還想繼續等?”
好像真的有些變化了呢。
有些在意地打量著麵前女子,榮軒也說不出究竟變化在了哪裏。
聽罷那不知真假的話,百裏逐笑握住酒杯把玩,“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不在乎更久一些。”
“如果他已經忘了你呢?”
“那我就去魔域找他,打到他記起來為止。”
“如果……他已經死了呢?”
她悠悠將杯子往窗外一斜,“那我就去魔域祭他,掘地三尺也要將屍骨挖出來,帶回沉淵做花肥。”
榮軒睜開眼睛,猩紅色的眸子正是魔物的象征,他張了張口,正欲說話間卻聽見樓下大嗓門的店家小二慌亂的賠禮聲,“這位爺,真真是抱歉……喂樓上的!注意點啊……樓下招呼著客人呢!爺,爺您別氣,小的這就幫您擦幹淨……誒,您……”
真是的。魔尊惋惜地搖搖頭。
百裏逐笑將身子探出窗外,不發一言看著樓下男人緩緩抬起頭來。
是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是再熟悉不過的目光。
是再熟悉不過的氣息。
就像黑夜中飛舞的浮光,總會到達你的掌心。
那一刻,仿佛許多時刻。
她俯身,他仰臉。
作者有話要說:之後的故事會如何……四狗如何放棄魔尊的位置,百裏二缺如何說服流川之上的眾修仙之人,四狗又如何被領回沉淵山門淪為妻奴……種種的疑惑和顧慮……才懶得解釋呢。
嘛,渣娘嘛,後續各位自己腦補吧。
還有一個番外
☆、【番外六】馴養
*
“喂,離開流川這麼久,想我沒有?”
“沒有。誰會想你,少臭美。”
“混賬!騙人是小狗!”
“……汪。”
*
反正他就是認栽了嘛,幹脆連最後一點點自尊也給那女人踩踏光好了。
唇邊浮起不易察覺地微笑,身材修長的男子揮動了手中的錘頭,一下下敲擊著手中的鐵釘,一絲不苟地修理屋頂上破開的大洞——為什麼……我會在這裏幹粗活呢?
這個問題楚四歌想了很久,過稱,約莫是這個樣子的:
——我昨晚和亦幻親熱時,她一個不小心將燭台丟了出去,把屋頂開出個大洞……哦呀哦呀,這可真是為難啊,答應了亦幻晚飯之前一定要修補好的,可是待會兒要去沉淵派裏處理些事情,恐怕隻能拜托霜緋了呢;可是讓女孩子家做這種粗活,終歸是不好的吧?真是為難呢……
一口氣說了許多話,雲欺風擺出一副非常苦惱的樣子來。
這算哪門子親熱啊,分明是侯爺你被自家夫人單方麵的討厭了吧?還有到底是什麼樣的“不小心”才能讓燭台飛上天去還把屋頂開出個洞來?他心裏默默念叨。
——等,等等,侯爺的意思是……需要我來修理麼?
——哦呀,既然小黑這麼說的話,那就拜托你了。反正小黑在我這雲府白吃白喝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嘛,偶爾活動下筋骨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對吧?
——啊啊……對。
可惡。就這麼被使喚了麼?
倒插門入雲府的時日並不久,楚四歌已經被各種各樣的奇怪要求弄得暈頭轉向,與其說是娶得個刁蠻美嬌娘,倒不如說是嫁給個陰險嶽父大人,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再落,每每提起所受之“虐待”,往往都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然而,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快樂。
真的是每天一睜開眼,就會不由自主想笑出聲。
當然,最初他若無其事跟著百裏逐笑踏上沉淵山時,著實嚇壞了所有沉淵弟子。雖已身處掌門之位,那女人行事說話倒也不怎麼計較後果,一路重複著同一句話——喂,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夫君。
他無奈搖頭,卻止不住嘴角上揚。
這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一件事,她隻是遲做了許多年。
*
他與百裏逐笑已經釋懷那一場仙魔之間的交戰,也已經釋最後的最後懷雲欺風帶著一隊沉淵援兵趕往德合山——那個蒞臨流川頂端的男人究竟是來助他還是來殺他,已然無從考知,想要從狐狸一般的流川侯口中掏出真話,簡直比登天還難。
楚四歌決定不再去想這個問題。
百裏逐笑也決定不去追究,因為他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並沒有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