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旁邊的人手機不停響,小杭想起自己還未開機。打開手機,顯示:2007年1月9日,很平常的日子。很突然地想起來,今天是子平的生日。沒有絲毫猶疑,小杭發了短信:“生日快樂!你還好嗎?”很漫長的一刻,他終於回複:“謝謝!我很好,你多多休息。”
每年的生日,小杭都會給子平發一條祝福短信。仿佛這條短信是發往一條未知迷蒙的通道。小杭不知道會不會收到回音。每一次,她都能收到一句淡淡的感謝,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縱然是這樣一種客氣禮貌的氛圍,小杭便能感覺放心。直到來年的同樣一天,麵臨同樣的忐忑。從他們分手開始,從子平生病開始。四年了,她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年。
子平是她愛過的第一個男人。他不高,也不好看,很黑很瘦,沒人說他有什麼好的。可小杭喜歡他,喜歡他的沉默。喜歡他總是在人群中,在角落裏捕捉著自己的身影,透亮清澈的看著她,不說一句話。那時他們是一群如此清澀的少年,思想單純熱烈,言語歡快響亮。而隻有子平是不一樣的,非常不一樣。他比誰都顯得深沉,他習慣用大人的方式想問題。他對人也很義氣而且周全,嘰喳時他也會時而迸出一句讓人笑得前仰後合的話。也許是性格的原因,他顯得早熟,但並不獨樹一幟。他不缺朋友,但他總是很孤獨。不需要言語的交流,小杭覺得自己就能懂。因為雙眸偶爾的相遇,小杭總能瞧見他眼中美麗的宇宙。
小杭想,也許他就是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吧。早慧而羞澀,並不十分優秀但是通達透練。於是,當子平寫給她求愛的小紙條時,她欣然接受。甚至她還怪嗔地碎碎念:“憋到現在才來向我表白啊,你就不怕我被別人搶走嗎?”子平篤定地微笑:“不著急啊,這輩子的時間還有很長很長。”
當他們真正開始相愛的時候,離學生時代的朦朧閃躲已經很久。小杭已經成熟綽約,子平也是一副男人樣子。沒有多大改變,沉默依然,睿智狡黠仍在。但他開始懂得關心女人,極細微,細心體貼,也不失浪漫。
第一個情人節,像任何一個沉墮愛河的男人一樣,子平把一束玫瑰花送到了小杭的公司。然後斜斜地歪在自行車上,單腳撐著地等她下班。小杭還沒看見他,先看見自行車的籃架上那盒甜美的費列羅。寒風深夜,他用大衣把她裹成個粽子,在陽台上為她放起了煙花,絢爛而又美好。小杭看著他,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他讓她驚訝,他原來還可以是另一種樣子。也許愛情中的男人慣用的把戲總是那幾樣,可是愛情中的女人想要的,也無非就是海市蜃樓的美麗景致。
小杭喜歡這種小小的驚喜,這種波瀾不驚的幸福。小杭想,如果他可以一直這樣認定自己,在意自己。帶泳池的大別墅啊,拉風的汽車啊,華麗的衣服啊,能有就有,沒有就算啦。她興衝衝地打電話給媽媽:“我找到好男人啦,隻是可能不是很有錢,要讓你失望啦。”然後在電話裏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