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處碰壁(2 / 2)

編製卡死了,老的出不去,新的就招不進來。希望破滅了。身上揣著僅有三十元錢的桃秀,不甘就這麼買票回去。她拿出在火車上羅勇送給她的名片,做命運的再一次衝撞。

……

她,終於鼓足了勇氣,踽踽走到問訊處的電話機旁。這時,一個衣著白襯衣的青年男子已先她兩步拿起話筒:“喂,趙主席嗎?我是駱晨啊,檢查團沒坐378次車來……唔,我知道了。我再等等看,接208次車好了。”說完,放下了電話,扭頭衝桃秀溫和一笑道:“我打完了,你打吧。”

桃秀從未摸過電話機,不由有點膽怯,見那男子一臉和善可親,鼓足勇氣央求道:“大哥,我……我沒打過電話,請你幫我撥這個號碼好嗎?”說著,遞上羅勇的名片。那男子幫她付了四分硬幣,一會就撥通了電話,將話筒遞給她道:“聽到人問,你就照直回答。”

“你……你,你是……是蕪州歌舞團嗎?請問羅勇在嗎?”她聲音緊張得都發顫了。

“沒在!”

“沒在?”她急得都帶哭音了:“那他在家嗎?”

“也沒在,外出走穴了。”

“什麼時候能回?”桃秀仍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

“昨天走的,起碼要到下月回來,興許更長。”

桃秀無力地放下話筒,忍不住失聲哭了起來:為了到蕪州找羅勇,她身上僅剩下4元元3角錢了。現在,她既沒法坐等羅勇回來,也沒法買回程的火車票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呐?在這陌生繁華的都市裏,桃秀頓然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和恐懼。

“姑娘,你怎麼啦?遇上什麼為難事了?”桃秀抬起淚臉一看,是剛才打電話的男子在問自己。一時心急,便忍不住將自己的困窘告訴了他。他聽了,便從自己口袋裏掏出皮夾,拿出五十元錢遞到她手中,安慰道:“好了,別哭了,快買張車票回家吧。”

回家?!再回到那個貧窮封閉、充滿痛苦記憶的山林小屋去?永遠把自己的天賦和理想都埋在那莽莽林海裏?!

“不,我不回家!”桃秀望著這素不相識的好心人,搖頭道:“大哥,我會唱歌,我要當演員掙錢養家,給媽媽治病。我……我不能這麼兩手空空的回家。”

駱晨為難了:“那你怎麼辦?等羅勇回來?”

桃秀點點頭,眼裏不由燃起希冀的火花:“是的,我想等他回來。”

“那你吃住咋辦?”

桃秀也犯難了:是呀,羅勇什麼時候回來,還是個未知數。這段時間,自己上哪兒吃住?這可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買兩塊幹饃饃填飽肚子,再到候車室的長凳上混一混。時間長了,別說自己受不住,就是公安也要將自己收容,遣送回家的。桃秀真沒轍了,央求他道:“大哥,你家要保姆麼?”

駱晨搖頭笑笑:“我光杆司令一個,要保姆幹嗎?”

“那……,大哥,你看你的熟人朋友要請保姆麼?我去做,管吃管住就行。”

“你?做保姆?”駱晨看著這身骨嬌柔、模樣俊秀的姑娘,不忍地搖搖頭。桃秀急了,脫口道:“大哥,我什麼事都會做。真的,從小我就做慣了。7歲時,爸爸被管製,媽媽又生病起不得床,我又燒飯又帶弟弟妹妹。”說到童年,她的淚水又忍不住撲撲簌簌直往下落。

駱晨見了,心早軟了:自己的童年何嚐不是如此,娘常年困在病榻上,父親是紗廠的鍋爐工,又上三班倒,裏裏外外的家務事和照顧母親的擔子,大多壓在他的頭上。原本是男孩打鬧、淘氣的年齡,他卻格外的懂事孝順。不但書讀得極好,人緣品性也極佳。誰有困難,他見了沒有不幫的。因此,左鄰右舍沒有不誇他的,稱他為“小雷鋒”。

這會,見桃秀哭成這樣,他哪有不幫之理?可自己身邊的鄰居、同事,並不曾聽他們說過要請保姆。留她在我家住吧,我僅獨身一人,孤男寡女的,豈不壞了她的名聲。咳!對,找小雷說說,讓她住到他家,和他妹妹擠一擠,這樣還有個伴。這麼一想,便對桃秀道:“姑娘,你別哭了。我先幫你找個住處住下,保姆的事先別急著找。不然,碰見了居心不良的壞人可就糟了。待我打聽到熟悉穩妥的人家要保姆,再去做吧,你看,行啵?”

桃秀聽了,哪有不感激之理?她雙目噙淚道:“大哥,太謝謝你了,若我桃秀有出頭之日,定會重重報答你的。”駱晨搖頭一笑道:“嚇,區區小忙,何足掛齒。將心比心,若我處在你這種境地,你也不會不聞不管的,是麼?”

桃秀聽了,心頭一熱,姑娘的芳心,深為這陌生男子的一片真情所打動,先前那種在異鄉他地的孤獨和惶然感也蕩然無存,緊緊尾隨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