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駱晨吃完早飯,就騎車上班了。小雷根據駱晨的交待,來到他家叫桃秀。她虛掩著門,就著一碗白開水,正費勁地嚼咬一塊邦硬有些變味的幹饃。他見了,心頭一悸,有幾分不忍道:“怎麼?你沒錢買早點嗎?”她象是做了賊突然被人抓住似的,驚慌羞怯地垂下頭,喃喃道:“不,大哥給了錢,我看桌上還有昨天的剩饃,就沒買。”
小雷看到飯桌上用鎖壓著的兩張十元的錢票子和兩張五斤的糧票。驀然,對眼前這個異鄉女子產生了一種憐憫、敬重之情。不禁,他一改往日對女孩驕矜傲慢之氣,用他少有的溫和口吻道:“桃秀,你吃吧,吃完我帶你去劇團見見團長導演。”
桃秀聽了,眼睛為之一亮,驚喜問道:“怎麼?你們團要演員嗎?”
他點點頭道:“去考考看吧。”說完,他看看她那身過時的妝飾打扮,搖搖頭道:“桃秀,你還得變變妝,劇團裏的人是最看外表的,你的第一印象一定要靚。”
桃秀為難了:“可我就這樣的衣服,再換也枉然呀。”他略一思忖道:“對,你和我妹妹的身材差不多,去我家換換她的衣服。這辮子麼,就拆散了披在肩上,又自然又好看。”
桃秀依言,與他一起回家了。小雨剛下晚班,正坐在院中的樹蔭下,吃著綠豆稀飯。見了哥哥和桃秀進來,不由一愣,忙起身招呼道:“哥,你們吃飯吧,媽買菜去了。”眼睛卻不時在桃秀身上來回打量著。平日,來找哥哥的女人很多,但大多是時髦漂亮的女人,可象今天這麼土氣寒磣的女孩可是少見。
小雷看出小雨眼光中的疑問,又不好告訴她,這是駱晨從車站“撿”回的女孩,一時三刻也解釋不清,反倒使她生出其他的念頭,又害出什麼疑心病來。他含混地支吾道:“她是我的一個朋友,想考劇團,能不能把你最漂亮的衣裙借給她穿一穿?”
“行啊。”小雨放下手中的碗,扭頭便進屋了。
“她是我妹妹,叫小雨。”小雷這才想起,忘了向她倆介紹,仄頭對桃秀道。桃秀不由“撲哧”一笑道:“小雷、小雨,嚇,你們家有了你倆,永遠沒天晴的日子了。”話剛一出口,她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有些忐忑不安地望著他。好在小雷並不計較,衝她笑笑道:“算你說對了,是這樣的,我脾氣急,一發起躁來就象打雷一樣亂嚷嚷,我妹妹脾氣蔫,遇見煩心事,就知道一人躲在屋裏下小雨。”
“那你倆的名字算是取對了。”
“可不,生我那天,剛好天空響著春雷,而生妹妹哩,正是淅淅瀝瀝的梅雨季節……”
正說著,小雨捧著衣裙出來了:“來,穿上試試吧。”
桃秀上前接過衣裙,與小雨一塊進屋了。待她倆出來時,小雷的目光不由為之一亮: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剛才還土氣十足的桃秀,換上小雨這套衣裙後,竟象變了一個人似的。珠麗紋乳白連衫裙套在她那亭亭玉立的身上,恰到好處的束腰挺胸,顯山露水地展現了她女性曲線的魅力,如一朵花蕾初綻的桅子花,透著幾分沁香、幾分淡雅。那飛瀑一般傾瀉而下的秀發,飄逸環際在她白皙的圓臉旁,充滿了青春誘人的朝氣。臉部雖然沒化妝,但那黑眉紅唇和臉頰淺淺緋雲,一如“淡淡汝,天然樣”,毫無矯揉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