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在劇團,是常年廝混於美人堆裏。嬌豔的、妖冶的、風騷的、莊重賢惠的,哪種他沒見識領教過,但都難以撼動他那顆王子般驕傲的心。可這會,他望著這個清麗淡雅、純樸自然的女孩,心裏竟怦然一跳:愣愣望著她,一時竟回不了神。桃秀見小雷眼珠不錯地直盯住自己看,不由惶然了,上下左右看看,昂頭直問道:“是我穿了不合適嗎?”
感情纖細敏感的小雨,一眼看出哥哥的失態,心裏為之納悶:哥哥今天是怎麼啦?會為這麼個傻氣未脫的小姑娘而動心?她用手肘碰了碰哥哥道:“小雷,她這身妝扮怎樣?”
小雷這才回過神,尷尬地笑笑道:“很好!很好!”說著,便領桃秀出門了。
從團長辦公室走出來,小雷長籲一口氣道:“好家夥,我可真為你捏著一把汗。沒想到,你還真有點演戲的天賦,那帶弟妹燒稀飯的小品演得不錯,就象真的一樣。”
“是真的呀。小時候,媽媽上工了,就是我帶著弟妹燒飯。記得有一次,因柴火燒得太旺,稀飯沸得撲出了鍋,我一急,竟不知去弄小火,而跑去端鍋子。一個趔趄,鍋子仄歪,煮沸的稀飯倒在我手上,燙得我嗷嗷直叫,但手不敢丟棄燙手的鍋子。我知道,家裏太窮,這唯一的鍋子打爛了,全家都得餓肚子。結果,手被燙爛了,敷了幾個月的草藥才算痊愈了。喏,你看。”說著,伸出右手,上麵幾道白疤痕猶在。小雷見了,心隱隱作疼,真想用自己壯實的雙臂將她擁進懷裏,好好保護她,再也不要她受這種生活的磨難了。
“桃秀,”他萬分柔情地道:“好好演戲吧,你有這個天份。我看團裏哪個女演員也比不上你。”桃秀則黯然神傷道:“不,團長不是說了嗎,我隻是臨時幫著排演這場戲,也許,戲演完了,我也該走了。”
小雷正欲勸慰她,一衣著鮮紅套裙的豔麗姑娘,象團火似地跳躍來了:“小雷,這位密斯是誰?能不能公開一下。”那姑娘酸溜溜地說道,目光象犀利的刀片在桃秀臉上刮來刮去。
“哦,她是團裏新招進來的演員,叫石桃秀。她叫露露,是團長導演的心頭肉、掌上珠。”話語含了幾分鄙夷的譏諷。偏露露聽出是奉承,不由含羞帶笑地斜睨他一眼,嬌嗔道:“你別聽他瞎說,什麼心頭肉呀掌上珠的,說得多肉麻呀。”說著,不由親昵地貼近小雷,命令道:“喂,小雷,我買了一架手風琴,下班了,你幫我帶回家啊。”
小雷則不冷不熱道:“我?你身後不是有一個班的騎土麼,咋不分配他們去幹?”露露脈脈含情地回眸一笑:“傻樣!今天我就是要你送嘛。”
小雷似笑非笑道:“要是我不願呢?”她黑眸一閃,咬著紅唇佯怒道:“願也得送,不願也得送!”小雷則冷冷道:“對不起,小姐,我不想加入那騎士班,你還是另挑他人去吧。”說完,便揚長而去。
“你……”露露臉色驟變,尖尖的高跟鞋在木板地上跺得“橐橐”直響著:“誰希罕你了!呸!沒教養沒開化的鄉巴佬、小癟三……”一邊啐罵,扭頭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尚不解男女風情的桃秀,左右看看兩人漸遠的背影,搖搖頭,咕噥一句道:“好好的,吵什麼架呀,真是吃飽了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