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謝教授!" "謝羽,你在哪?快出來,我們的背包呐?"蘇忻揚可沒沈睿然那種溫文爾雅,急起來哪還管他教授不教授的,直接喊名字得了。 兩個人的聲音此起彼伏回蕩在山裏。和林彤一樣,謝羽似乎也就此蒸發了。沈睿然和蘇忻揚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蘇忻揚一屁股坐在地上:"睿然,你別太著急,發生這麼多事情,咱們得把頭緒好好理一理。" 每到關鍵時候,蘇忻揚總能發揮她在遊戲中磨煉出來的韌性,越是危機關頭,越是要頭腦冷靜,充分發揮邏輯思維。 沈睿然不住地踱著步:"怎麼辦,一切都是未知數,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姐姐失蹤了,教授失蹤了,連行李也失蹤了。" "事情若是追究原因,不外乎內因和外因,不是我們內部出現了問題,就是除了我們四個人,這地方還有別人……"說到這裏,蘇忻揚隻覺得後背發毛,忍不住調整了一下坐姿,讓後背靠在樹幹上。 沈睿然一怔,小聲道:"內因……不可能,姐姐沒理由不告而別,謝教授是活動發起人,更不可能拿走行李棄我們而去,要麼隻有你說的外因,對,說不定這地方住著人,那不是有間該死的房子嗎!" "睿然,我看你是急糊塗了,那房子住的是死人!"蘇忻揚腦海中浮現木屋繭屍和水塘骷髏的猙獰模樣,禁不住一哆嗦,"除非是鬧……"她抱著雙臂,咽了一下口水,始終沒敢把那個"鬼"字吐出來。
53_血瑪莉與密林蛇王(7)
除了鬧鬼還真找不出個合理解釋。兩人又冷又餓,偏偏這個時候下起了毛毛細雨,山風也漸漸變大。這個季節是野人山的雨季,天氣時好時壞,說變就變的。沈睿然除了手中這把開山刀以外,隨身的物品就隻剩一把手電和一隻煤油打火機了。如果找不到那四個背包,問題將十分嚴重。而他們眼前最大的問題是,如何捱過這一夜。 懸崖一邊的繩索先前已經收起,無法去下麵木屋避雨,現在唯一的辦法是,乘著雨變大之前,跑到墜落的飛機那邊,看看有沒有辦法弄開艙門,進去將就一夜。 跑,飛奔!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夠保持溫暖,和驅散那令人窒息的恐懼感。可是,跑起來卻有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自己,叫人不敢停頓,不敢回頭,仿佛一回頭,就能和一張煞白不見一點血色的麵孔撞個正著一般。作為男人,沈睿然體諒到了這種感覺,刻意地落後蘇忻揚一點點,這讓衝在前麵的蘇忻揚多少有些心安。 夜鳥梟叫,陰風穿林,忽然,一道黑影從蘇忻揚麵前一閃而過。蘇忻揚的心好像一下被擠出嗓子眼,連驚叫聲都卡在喉嚨口出不來,她隻覺得腿一軟,重重地摔倒在地。 "怎麼了?"沈睿然慌忙上前扶起她,"摔傷了沒有。" 蘇忻揚抱緊沈睿然的腰,氣喘籲籲地說:"影子,有個黑影從我麵前跑過去。" 沈睿然撫摸著她順滑的頭發,安慰說:"也許是什麼野獸。" "不,這影子,好像是立著走的……"蘇忻揚搖搖頭,自己否定了這種說法,野獸中能立著走路的也不少,但是那影子給她的感覺透著極度的詭異……具體卻又說不上來。 "好了。"沈睿然拉著她的手,"別管什麼影子了,我們還是趕緊去到飛機那裏吧。" 砍去藤蔓,很快地露出機艙門,電筒的照耀下,沈睿然目瞪口呆。飛機的艙門一角油漆還沒有完全鏽去,隱約可以辨認出星條旗圖標和鯊魚牙齒的圖案,這不是他們要找的日本墜機,而是一架美國飛機。 繪有鯊魚圖案的美國飛機,那是陳納德飛虎隊的戰機! 在來湘西之前,沈睿然查閱過一些有關這個地區的曆史資料。知道湘西一帶曾經有個國軍秘密機場,那是駐中國的美國空軍為支援亞洲地區的盟軍而開辟的航線。因為氣候和地形十分惡劣,高空氣流混亂,飛機通常在一萬六千英尺的高空低速抖動飛行,如果遇到上升氣流,飛機會迅速爬升到三萬英尺的高空,遇到下降氣流,又在兩分鍾內降到六千英尺。這條航線上,出事的飛機應該不在少數。 這很可能就是一架運送物資的出事飛機。沈睿然在心中默默期盼,想象機艙內會不會有真空包裝的牛肉罐頭之類的食品。他將開山刀插入艙門和機身的縫隙,用力一撬,艙門整扇掉了下來。 相對於外麵,機艙裏麵還算幹燥溫暖。但讓他們失望的是,機艙內除了一些被驚動得四處亂竄的小爬蟲外,什麼東西也沒有。 路上撿了不少幹枯樹枝,兩人在空曠的機艙中燃起一堆火,圍坐取暖,煙熏得二人咳嗽不止,但身上卻漸漸有了暖意。沈睿然本來有心去找點什麼東西來烤食填飽肚子,但他害怕自己和蘇忻揚一分開,就會出現第三個失蹤者,因此就癡坐著什麼也沒說。 蘇忻揚掏了掏口袋,摸出一個塑料罐子:"吃個口香糖吧,現在隻有這個了。"她也不想提出去找食物的問題,現在,隻有兩個人呆在一起,才是最保險最不讓人恐懼的做法。 蘇忻揚的身邊好像總有這種東西,一刻也沒見她停過嘴,好像咀嚼口香糖能讓她排遣恐懼一般。沈睿然搖了搖頭,他可不想浪費口水,弄得口幹舌燥。 夜,漸漸深了。天空劈過一道道閃電,天色低重濃黑,黃豆大的雨點砸下來,雨水和地上的土塵激蕩起清淡的土腥味,一眨眼工夫,天空瘋了似的傾倒雨水,四下裏白茫茫一片水汽水線。 蘇忻揚蜷縮在火堆旁,發出輕微的鼾聲,她實在是太累了。沈睿然一點睡意也沒有,腦海裏雜亂不堪。在這樣一個電閃雷鳴的深山之夜,會不會突然一個麵無血色的白衣女子,哼著一段遙遠恐怖的歌曲,披著很長很長的紗巾無聲無息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