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1 / 2)

“你……會討厭我嗎,有一天?”

“為什麼這麼問?”

“就像遇見一個仇人那樣地厭惡,不不,也許比那更可怕,你壓根就不會再看我。”

“你吃錯藥了,許合子?”

“星星好像快消失了……真想一直這樣看下去呢。”

“明晚吧,後晚也行。”他聲音壓低,變得不由自主的溫柔,“隻要你願意,我會陪著你一起看到厭倦。”

她終於不再說話了,無聲地笑著,淚水卻從眼角漸漸地滴到嘴裏,苦澀而甜蜜。

“樂铖白,我——真的很喜歡你呐。”這樣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隻能悄悄地在心底重複一遍又一遍,就當騙自己。

起先,許合子仍對許簡珍的婚外情抱有一丁點不現實的希望,她希望許簡珍能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畢竟,是周中信帶她們母女走出了困境,為她提供念書的機會,給許簡珍畢生想要得到的名分。周中信並不是平庸的男人,他隻是太忙,太多應酬,很少有時間來陪伴自己的妻子。

許簡珍在做了幾年的賢妻良母之後,終於厭倦了這種扮演。現在,這種情況愈演愈烈。隻要樂铖白不在家,她就敢抱著電話聽筒,和那個男人甜言蜜語一下午。

許合子曾經試著絞斷過電話線,設置了來電黑名單,甚至去郵箱監視。許簡珍冷眼瞧著她做的一切.母女倆間的一場拉鋸戰無聲地展開。最後,許簡珍扇了她一個耳光。

“要麼去告密,要麼就把電話線接回去。”坐在沙發上姿態悠閑地抽著煙的許簡珍,冷冷注視著被打得趴在地上的女兒。欲望和金錢已經讓這個女人的靈魂變得有些可憐。

“我不會讓你背叛周叔叔的。”她喃喃。

“哦——那你就是喜歡上他那個小崽子了?”

一手捂住臉的許合子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坐在沙發上顯得有些高高在上的許簡珍笑容詭秘:“我也有過你那樣的年紀……可是,我的傻女兒啊——”她俯下`身,用手摸了摸許合子的長發,“他會娶你嗎?”

“我沒想過這些事。”

“總有一天你會想的。可是我告訴你,再想,也是癡心妄想。”許簡珍殘忍地注視著她,“你的那個周叔叔,可以給你很多,卻唯獨給不了你這個。”

“你是我許簡珍的女兒,這是你打一出生就被打上的烙印。它融進你的血裏,化到你的骨頭裏。你這一輩子,它就都會像個難纏的惡鬼窮追不休。別把人家施舍的一根骨頭,就當成了滿漢全席。”

“他給你吃了什麼[***]……那個人。”許合子無法相信地皺著眉看她。

許簡珍又抽了一口煙,笑了:“你以為我真喜歡那個男人嗎?不,我隻是需要一個工具。我不能總等著別人施舍我,甚至施舍你……我做這一切又是為了誰呢,還不是我最心愛的女兒嗎?”

這個女人,扇了她一巴掌。這個女人,貪得無厭地想要更多,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丈夫。這個女人,還是生她養她的母親。

許合子緩緩地痛苦地閉上眼:“您真的愛我嗎,媽媽?”

“傻孩子,這是說什麼呢?”

察覺到冰冷的指尖撫過她滿臉的淚痕,許合子睜開眼:“可是,我很愛你,媽媽。從你執意在一家私人診所不惜大出血生下我,從你和那些男人周旋著把我養大,從你追著那些欺負我扯斷我頭發的孩子從街頭到巷尾,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很愛很愛你了。”

聽了這些話的許簡珍似乎有一絲動容,轉瞬卻說:“忘掉那些事,合子。你人生的記憶,隻需要從進入樂家的這段開始就好了。”

坐在露台上教她用天文望遠鏡的少年、冰冷無情的母親、並不太常見到的忙碌的繼父……年少的許合子有時躺在床上,那些熟悉的麵孔會不斷地走馬觀燈似的閃過。她竭力閉上眼,卻總是更痛苦。

“銀河係究竟有多少像這樣的星星呢?”秋天的寒冷讓她捂住手哈著暖氣。

“誰數得清。”

“秋蟲也開始叫了,一定是深秋了。”

樂铖白應景地咳嗽了一聲。

“感冒了?”

“嗯。”

她於是把裹著的毛毯多分了一點給他,誰知他卻說:“不用那麼麻煩。”掀掉小毯子.直接依偎著她。毯子太小,裹著兩個人顯得緊巴巴的。她有些結巴起來:“我去換一張大的來。”

“坐吧,不是要數星星嗎?”他按住她。

她從望遠鏡裏看去,頭頂的天宇浩瀚如深海,東一顆西一顆,稀稀疏疏地布滿了繁星:“這麼多的星星,要數到猴年馬月去?”

“數不完,就數一輩子嘍。”

話剛出口,兩人不約而同地靜了下來。

她覺得心跳得很快。而他越湊越近。

“許合子——”

“嗯?”她驚得險些跳起,像隻驚慌失措的兔子。

“你的臉怎麼紅得像個柿子?”他饒有興趣地盯著她。

她把頭上的小毯子拉下來一點,裹緊了腦袋,不讓他看。樂铖白笑得很開心,笑著笑著,在她拉開毛毯縫隙偷瞧的瞬間,猛然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