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傷了。”
“放心,這是滋潤補水型,老少皆宜。”
許合子還是走上前,用毛巾替鄭天一點點擦掉那些東西。
“和賀冠軍的海灘之夜怎麼樣?他有沒有向你求婚,我猜那姓樂的一定氣瘋了。”
“小冰,我想離開海城。”
上午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子靜靜地照落在老磚地上,溫暖得令人安逸。丁小冰似乎用了好一會兒才定住神:“離開多久?”
“也許……不回來了。”
“為什麼?你要躲著誰?打算什麼時候走?”
“等正月過去,開了春,天氣暖和起來就坐車北上。”
“南方……南方不好麼?”
“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會在這裏終老。”摩挲著對方的臉龐,許台子垂下眼,“這座城市裏,我隻有你。記憶安安靜靜的,被埋在心底。”
“我……我也隻有你呀。”丁小冰忽然紅了眼圈,全身顫唞著,竭力讓自己保持著原先輕鬆的姿態,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會哭出來,“咱們還沒掙夠錢,買到海邊的大房子,你沒有兩鬢花白,我也沒老到掉了牙……許合子,你怎麼能在這時說再見?”
“並不是馬上就走。”她躲避著她的眼神,神態中難掩疲倦,“我手上還有一堆的事,沈倫的康複所、接班的工作、行李……還有和賀宵的告別。”
其實她並沒有告別的打算,對任何人都沒有。
也許是某種奇妙的心靈感應使樂铖白隱約意識到她即將離開。站在馬路牙子一邊等著公交車的許合子,就這樣不經意地闖入正握著方向盤的樂铖白的梘線中。
她的長發柔順地垂下,穿著立領的風衣,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還是一樣的怕冷。一手拎著裝滿蔬菜的袋子,另一隻手握成小拳頭嗬著氣。
怎麼會有這麼怕冷的人?一個可笑的念頭忽然從他的腦海中蹦出——不會是袋鼠吧?
那冷酷底下沒辦法掩飾的溫柔使他的眉角在晨曦中不由自主地柔和起來。
也許是等了太久,公交車一直沒到,她終於無奈地張望了一眼四周,繼續往與車站相反的路走去。
鬼使神差地,他開車跟了上去。她沒有發現,一直不緊不慢地走著,直到轉進一家長街拐角的小店。小店賣鮮花,這個時節,大束的百合和康乃馨安安靜靜地擺在籃子裏,黃玫瑰壓著淺粉的馬蹄蓮,仿佛春天早已來臨。她很認真地和店主交談著,趴在桌子邊寫著一張卡片,然後又從那人手中接過東西。臨走時,她買了一束素淡的洋桔梗。
樂铖白看著她消失在長街盡頭,才停車走下去。那店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了,被這直著身就會撞到店門的高個男人嚇了一跳。他的眼睛盯著桌上那張還沒被動過的卡片,口氣漫不經心:“一束百合。”
在老人轉身去包紮花束的空當,樂铖白拾起卡片。
那卡片上的字跡雋永,黑字白底,似乎預示著某種不祥。
“願你永遠安好,沈倫。”
“康複店?”
“是,之前許小姐工作的那家康複店。”從資料中抽出那男人的照片後,鍾遠山識相地閉上了嘴。
“沈倫和她是什麼關係?”
“老板與員工。”
“為什麼會找到這個?”文件夾裏忽然掉出一張店鋪轉讓的複印件,樂铖白瞥了一眼,並沒在意地問。誰知鍾遠山沉默片刻,才說:“聽轉讓人說,沈老板似乎把康複店的事全托付給了許小姐。而許小姐……許小姐打算離開海城。”
他臉上的表情頓住。
鍾遠山沒敢去看,過了一會兒才說:“那您看……我先出去了?”
他拿著那張協議複印件看了一遍又一遍:“她要離開?”
“聽說是不久前才決定的。”
“離開了……又要去哪裏?”
聽出那是喃喃自語的鍾遠山無聲地掩門而去,於是空餘一地的落寞。想到那男人曾經親吻上她嘴唇的場景,他曾經怒不可遏,想過無數種的手段,無論報複、排擠、甚至是破壞,也不能讓這兩個人在一起。就這樣輕易丟棄了他的女人,怎麼能理所當然地享受幸福?可是這一切還沒來得及細細思量,沒來得及付諸行動,當他像個可笑的小醜一般在惱怒和傷心中掙紮時,她卻早已決定了抽身離開。
越想越覺得難以置信的樂铖白忽然站起身,卻在起身的一瞬,感到整顆心都被抽空。
用什麼立場去質問她?又有什麼理白挽留?似乎……那個一直都在強人所難的人是自己。
漸漸地,那個嘲笑的聲音重新在耳邊響起:“難道她的幸福,就隻有你一個人能給嗎?”
不,許合子的幸福,從頭到尾都與樂铖白三個字無關。
許合子打算在元宵節前將店鋪盤出,原本想著正月裏來踩點的人一定很少,她印了一大盒的小廣告,提著糨糊桶,在那些人流多的老區拐角糊上。白天糊廣告,晚上上網,在本城的論壇不斷發帖。誰知還不到農曆十四,便有人發來短信詢價。
彼時許合子正披著外套,很吃力地踮起腳尖,全神貫注地糊著一張廣告。沒辦法,康複店的位置太偏僻,而她又急著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