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1 / 2)

:“人已經送走了。小姑娘寫的那封信,也按您的吩咐,丟進了海裏。”

“許合子給我寫了什麼信?”安靜到詭異地聽對方說完,少年的樂铖白才開口。

“铖……铖少爺。”對方沒想到接電話的竟是這個小祖宗,驚駭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卻十分冷靜地一字一頓問下去:“我問你,人送走了,是什麼意思?”

“她被送到哪裏,是生是死,是離開還是永遠也不會再出現……”他的呼吸漸促,“說。”

撂下聽筒他拿了車鑰匙徑直往樓下走,去車庫的路上,雨下得很大,他還穿著睡衣,赤腳踩在碎石子鋪的小徑上。

大雨,全是大雨,頭發濕透的樂铖白打開車門直接坐了進去。一腳踩下最大油門,鏡中映出的是蒼白如鬼的臉色。轟鳴聲裏,他隻是死死地盯著前方。

那是通往臨時監獄的路,他曾經在心中默想了無數次,卻沒有勇氣去親自見她。

她給他寫了什麼信,信上又說了什麼?她是否眼含淚水地哀求過他,如果她這樣做了,他一定會很心疼吧。心疼得好像無法呼吸,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卑微進塵埃裏。

“許合子,許合子。”一遍遍喃喃著這個名字,他握著方向盤的骨節突起。

因為太出神,他甚至沒發現不遠處的拐角口兩道強烈的車燈光正向這頭照來,猛然刹住的大貨車,司機驚慌失措的麵容……尖銳的刹車聲中,雨水四濺。

白晝般的一瞬,他從鏡中看見了額角流血正慢慢地趴倒在座駕上的自己。

“許合子……等……”

等我。這兩個字似乎再也說不出口。

今生今世,已是陌路白頭。

“樂铖白。”

似乎有人無聲地吻在他的額上。

冰涼的水珠一顆顆掉在他的眉毛上,再從眉毛慢慢地滑過,順著腮,一直掉進嘴角裏。

是淚水,他嚐出了苦澀的味道。那人隻是抽噎著,似乎壓住了全部的哭泣。

“為什麼每次遇見我,受傷的卻總是你?”那人的聲音很低,低得像一聲小動物般的嗚咽。沒有睜眼,他卻仿佛看見了她含著淚的微笑。

“我……一定是那個非常不幸的掃把星吧。”

病房的窗玻璃外,樂東平眉頭緊鎖地看著這一幕,年輕的護士長十分不安地說:“樂先生一直攥著這位小姐的手不肯放開。我們,我們怕他會出什麼意外,所以……”

跟隨而來的蔣竺真一直沉默著,直到這時才說:“樂老。”

“你叫我什麼?”

她無聲地笑了一下:“外公,這是我最後一次叫您外公了。”

樂東平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沒戴鑽戒。

“您以前和我說過,你愛阿铖,勝過世上任何一個人。可是這個女人……這個叫許合子的女人,卻是阿铖的命。”

“這些年他活得像行屍走肉的事實還不夠麼,冷冰冰,不苟言笑,沒有一絲生機……忘記了那個人時,他也忘記了怎麼笑。”

“離了她,他活不了。”

樂東平沒作聲。

蔣竺真又說:“您也懷念從前的那個阿铖吧,十多年前那像個活人似的阿铖,會笑的大男孩。放手吧,您累了,我也累了。”

也許是被最後一句話打動,樂東平靜靜地站在窗外看了一會兒病床上的兩人,喃喃:“許家小姑娘,你贏啦。”

轉身離去時身影遲重,似乎一瞬衰老了十歲。蔣竺真攙著他,卻忍不住向病床上的那人望去,唇角酸澀地微揚:“這樣……你會不會少討厭我一點,多喜歡我一點點呢,樂铖白?”

尾聲

樂铖白是幾天後真正醒來的。

因為是黃昏,光影很安靜,病房中一塵不染。熬了一宿的許合子困倦地趴在床頭,手機半握著。他忍不住屏息瞧著她,就這麼一直瞧著,好像永不厭倦。

是夢嗎?過了這麼多年,我又重新夢見了你,許合子。

她的手機短信提示音輕響。

他的手指虛弱無力,艱難地撿起,卻沒碰醒她。

那發件人的姓名將他一下拉到了現實。

“我等了那麼久,還會讓我再等下去嗎,許合子?——賀宵。”

他凝著神,很認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其實也隻是短短的十八字。終於他按出了一句回應:“等到下輩子也是做夢。”

她睡得酸痛的脖子稍稍抬起,睜開眼,正對上他複雜的眼神,茫然地對著他,半晌她終於吐出一個字:“你……”

“水。”

她順手端起桌旁的一杯水,下一秒他眼也不眨一下地將那隻手機擲入了杯裏。幹脆利落,渾然一氣,她看得呆住。

這囂張,這不講理,都像是那個飛揚跋扈的“樂廠公”又回來了。

“你不是我的妹妹,許合子。”他喃喃著,吃力地伸出手,捧住她的頭。兩人額抵著額,鼻尖碰著鼻尖,他似乎笑了一下:“真好。”

“樂铖白……”也許是察覺到什麼驚人的巨變已經發生,她的眼圈漸紅,雙♪唇嚅動著,卻不敢問出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