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1 / 3)

。她從來不是漂亮的女孩子,但總是很有異性緣。

她的小學和初中都沒有認真上過,常常請假去參加比賽,回到學校一旦上課就惹是生非,總是把同學揍的鼻青臉腫,打不過的,就叫康以明帶上一幫遊泳隊的隊員來幫她打群架。每天放學都惹了事,總有同學的家長賭在教室門口,指著鼻子罵她打傷了自家孩子。老師都不希望她來學校,成績也非常糟糕。

過度的自由使得她沒有過被管束的童年,在見證暴力的成長中她學會了暴力。

十五歲,得知母親要走的那段時間,她脾氣更加惡劣。每天默不作聲,神情舉止像一頭被獵人的鐵夾夾傷了腿的幼獸一般暴躁。在隊裏訓練時,專門跟教練過不去。重大比賽前夕,成績拿不上去,訓練時間把康以明和幾個男隊友喊上一起出去打台球,往食堂的飯菜裏放老鼠。教練發怒,罰她遊一萬米。

人都走光,整個空曠場館內隻有她一個人還在餓著肚子遊。水花的聲音單調而枯燥。她在水裏流淚,身體卻還是不停地機械化遊動,體能早就耗盡,漸漸覺得很冷。

到了晚上時間,隊員們又來訓練,她還在水裏,幾個要好的男孩見到便叫住了她,其中一個嘻嘻哈哈地說,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下午康以明跟陳莉在宿舍親熱,被逮了一個正著……

一大夥人嘻嘻哈哈盤問他們後來上床的細節,以明和陳莉紅著臉含含糊糊應付不來,大夥來了勁,推推搡搡地把康以明和陳莉兩人掀進了池水裏,水花濺得葉知秋一臉都是,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後合,唯獨她灰著臉冷冷旁觀。

以明剛剛長成了十七歲少年,和遊泳隊裏最漂亮的新隊員陳莉好上了。

葉知秋頓覺跌落穀底般的失落,恰時教練來了,訓斥隊員們打鬧,剛剛責問到知秋,罰的一萬米遊完沒有,知不知錯,她頓覺一股無名之火,忽然就爆發起來,又與教練頂嘴。

教練把她揪出來,用皮帶在泳池邊沾了水抽打她。知秋鐵青著臉忍痛不吭聲,突然發氣,奪過教練手裏的皮帶,揚起手就狠狠抽在教練的臉上,還踹他的小腿,把他踹下了遊泳池。

這也就是她運動員生涯的結束。從此她退役,再也沒有歸隊。母親跟著別的男人北上,要把她送到南方老家,隨一筆相當數目的撫養費一起交給了我們。臨走之前她一直盼著康以明可以來送別,起碼也是個安慰,可他沒有出現——剛剛嚐到雲雨之歡的少年,大約正在和陳莉打得火熱。

葉知秋略知道了心涼的意味:是否是有了愛意,期待,所以注定要開始遭受失落——原來愛是失落。她咬咬牙,隨母親悄然離開,內心充滿了忘卻的渴望。

我大約也是知道,知秋不喜歡洛橋。

這裏的生活偏遠寂靜,對一個生性不安分的人來說,相當煎熬。中學時代她常常曠課,母親也曾著急,在知秋久久不回家的晚上,差我到街上去尋她。家裏的晚飯統統用盤子反扣著:不找知秋回來,就不能吃飯。

天陰黑,我餓著肚子拿著傘,大街小巷走來走去地尋,總還會在台球廳和遊戲廳這樣的地方找到她。和不同的男孩子在一起,神情陰戾地坐在一邊,時而又突然笑聲放縱。

我怯生生地上前去,說,姐姐,要不要回家去。

其實葉知秋對我也很溫和,從沒有厲聲凶過我。多半讓我等上十幾分鍾,就無聲無息隨我一起回家。路上我們總是沉默,沒有多餘的話可說。我們就這樣默默走過洛橋夜晚的街衢,隻聽見石板路上我們細密匆促的腳步聲。影子斜長地追隨在後麵,一拐角,就消失。

回到家裏吃飯,母親也總會苦口婆心也嘮叨一陣子,叫她不要這樣混世。她也不頂嘴,隻是默默吃完,就回到樓上房間。夜裏我做作業,她就看些閑書,也寫信給北方的隊友,大概她那時心已所屬康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