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1 / 3)

岸,山林間的鳥啾禽啁,又看見許多森林的綠色,甚至是鹿的身影,還有美麗河流靜靜穿越古老的城市和村莊——我為此不知所措望著窗外,猶疑著該露出怎樣的表情來。眼前康以明已經低頭不說話,我望向匆匆流動的人們,在清寒有風的窗外上來來去去,落日映照在他們的毛呢大衣上,勾勒柔和光暈。流落過那麼多的地方,走得太急,以至於忘記回頭看看:原來我沒有這樣多的時間和機會來一一記得。

知秋為何連死都要不告而別。

我胸中創痛,未來得克製,眼淚就滴了下來。兩三大滴眼淚滾落得急促。我擦幹,就再也沒有了。

我於印記中見得的知秋,總是少年時代與我生活在一起的那個人。自她來到洛橋,我們便在閣樓上的狹小房間內共用一張大床。兩人睡在一起,卻幾乎從無那種小姐妹之間的悄聲夜談——我以為會有的。

相較於她意圖直接和效果迅速的睡眠,我總是很長時間無法入睡。知秋不論是在哪裏,隻要一貼到枕頭,就很快入夢,睡得也相當死沉。她一直是非常落拓大條的人。許多事情在她這裏缺乏感受。

剛開始的時候,我總在夜裏醒來,看到身邊突然多了一個陌生人,嚇得要叫著突然坐起,瞬間又會反應過來,其實是葉知秋,於是又鬆一口氣,慢慢躺回去。這樣的動靜,從來吵不醒她。

有月光的夜晚,窗外一樹梨花,碎小暗影投射在窗子和牆麵,搖晃不定,婆娑如歌。月色又在地麵和床上切下一方斜斜的霜白亮色,她的臉容沉睡在月光之下,因為有夢而帶著輕微變化的神情。囁嚅幾下,又翻身睡去。此情此景這麼多年曆曆在目。彼時我看著她,有撫摸她的欲望,卻總是不敢。

卻記得有一夜她忽然翻身過來,抱著我。我一向睡眠極淺,自然就醒了過來。隻感到她的額頭暖濕地貼在我臉頰,略微用力往我的頸窩鑽。細弱的胳膊折過了我的胸口,手放在我的肩頭。一條腿擱在我腹部。嘴裏念念有聲。我已經清醒無比,內心驚怯慌張,卻一動不敢動。

我輕聲而遲疑地說,姐姐……你怎麼了。

她沒有應聲,還在夢中。

於是我又輕輕拿開她的手和腿,往床沿挪了挪自己,側身背過去,試圖遠離她。卻是再也睡不著,一動不動到天亮,如此一直看著梨樹的陰影愈加鮮明,天光漸漸朗然。接下來一整天都很困乏昏沉,上課的時候仍不時出現昨夜的情形。

後來與她說及此事,她笑著,說她一點也不知道。也忘記了是做了什麼夢。

她十六歲與前來洛橋看她的康以明離家的那幾日,我一年多來第一次獨自睡一張大床,竟相當想念她。夢見她還在我身邊睡覺,甚至抱我。手撲過去,卻是空的。我落落寂寂地醒來,看著一半空的床,忽然想哭。淚流了一點,擦幹就沒了——這與多年之後聞其死訊的心情竟如出一轍。

我才明白我那個時候已經開始記念她。

10

他們在小旅館度過三日。她不顧天氣寒冷,特意穿了以明送她的白色紗裙。兩個人在鎮上逛逛,吃東西,回到旅館去坐在一起看電視,擁抱,撫摸。無所事事,但又不忍分棄,所以就一直呆在一起。這似乎是年輕時感情的常態。彼此之間是一種空虛的膠著。

夜幕降臨,以明就與她做僾。她瘦小孱弱的赤摞軀體,幾乎沒有任何曲線。隻有以明的一半身體寬。但這單薄如紙的身體卻令他備受折磨——以明無法克製想要狠狠蹂躪她,幾近想要把她碾碎;但與此同時卻又想要用力寵溺她,用力寵溺——直至其窒息。

最後那夜,在持久痛楚的交合中,她雙腿都被他用力分開並蜷曲架起,這直白幾近殘忍的姿勢令她難受得咬緊牙關,她便這樣看著以明拚命蠕動,專心致誌沉浸在情[yù]享受中,時而閉著眼睛噝噝吸氣喘熄,顯得冷漠無情,又萬般陌生。這一切渾如車馬過橋一般從她身上碾過,匆促暴烈,隻為抵達情[yù]的彼岸,再也不會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