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梅小心地問:“你知道郭埔同誌晚上做些什麼工作嗎?”
在裏間看書的郭埔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葉紅搖頭回答:“不知道。”
許梅笑了,說:“葉紅妹妹,郭埔參加革命,是他思想進步的表現。那位犧牲在賀勝橋的北伐軍人,尤令我敬仰。但他們就是他們。他們不等於你。你參加革命組織的條件很好,你要參加組織,全靠你的努力。”
第一課就上到這裏。許蘭、許菊、許竹問葉紅上課累不累?葉紅說:“不但不累,我簡直聽入神了。”說完,一夥人都高興得哈哈大笑。
郭埔也從房間裏出來湊熱鬧。他知道,交通站,甚至埔北一帶的黨組織,頭頭就是許梅。心裏雖有幾分瞧不起她,但還是搭訕著問道:“晚飯是不是在這裏吃?”
葉紅說:“親自上門教學的老師,還不好菜好飯招待?”
許蘭、許菊、許竹都異口同聲調侃郭埔:“你好豔福,娶了一個嫦娥天仙般的葉紅。”
葉紅朝許氏姐妹一個一個地輕輕打了一巴掌:“怎麼又扯到臉蛋上,姐妹們吃一頓飯和臉蛋美醜有什麼關係?我挺想進步,你們難道不幫一幫?”
許梅笑著說:“葉紅說得好,我看你們三個人如何還嘴?”
“哈,挺厲害的,真的看不出來。”於是,三個人都伸手要搔葉紅的胳肢窩,雖隻是裝個樣子,四個人卻笑得各自抱成一團。
郭埔說:“殺隻鴨子煲鴨粥好不好?”
許梅說:“隨便,能填飽肚子就行。”
葉紅正笑成一團,一聽許梅同意郭埔的意見,煲鴨粥,忙伸出手來阻止:“不行,不行。許梅姐,怎麼可以隨便呢?我還沒有提意見哩!”
“有什麼好主意?”眾姐妹都一齊伸直腰問。
“宰狗!”葉紅提議。
“宰狗?”連許梅也用驚奇的口吻問。
“宰狗?”這句是郭埔問的。他沒想到妻子居然會有這魄力。
見大家如此驚訝,葉紅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解釋著說:“是這樣,我從紫金帶來一條白狗牯,本想養來看屋,郭埔說交通站有規矩不準養狗。再說,狗對新環境不習慣,今天剛好幾姐妹來了。大家動手,把狗宰了。我還從鄉下帶有酒糟,燜它一鍋糟水狗肉,大家痛痛快快地吃一頓。”
“誰宰?”郭埔故意問。
“嗯,你問誰呀?”葉紅指著不高興的郭埔問道,“男子漢宰一隻狗還困難重重嗎?”
郭埔調侃地說:“男人能幹的事,女人也能幹,男女都一樣嘛!為什麼非男子漢宰?”
許蘭、許菊嚷道:“郭埔,你吵嚷什麼?你還想當‘大男人’嗎?葉紅,把那隻白狗牽出來,我們把它宰了!”
不一會兒,葉紅果然牽出來一隻十來斤的“少白狗”,隻見它兩隻後腳撐著地麵,脖子伸得老長,汪汪汪叫個不停,一副驚駭的模樣。
許蘭嚷道:“葉紅,你把狗拴緊在大門上的鐵環裏。”
葉紅說:“它硬賴著不走呢!”
許菊說:“它知道你們要吃它的肉,當然要賴。”
許蘭拿了兩根扁擔,派給許菊一根,口裏嚷道:“快,一齊宰這白狗子。”
許蘭照準白狗頭上,一扁擔打過去,白狗汪汪汪亂蹬亂跳,閃過了這一擊。
許梅說:“許蘭,你讓葉紅把狗拴緊再打不遲。”
誰知,狗拚命掙紮,力圖從葉紅牽著的繩子上掙脫出來。許菊見狀,急忙衝上去,照準它又打了一扁擔。
白狗齜牙咧嘴,亂蹦亂咬,衝著人擺出一副狗急跳牆的架勢。
郭埔大聲對葉紅喊道:“葉紅,再不鬆手,狗就要咬你了!”
葉紅咬緊牙根,把白狗拖到大門處,在鐵環上拴緊,埋怨郭埔說:“你這個沒心肝的人,我一鬆手,誰知道狗會咬誰?幹脆說,你舍不得把狗宰了大家吃!”
郭埔被葉紅揭穿自己的想法,便尷尬地說:“一隻狗值得多少錢?怎麼舍不得?隻是看你們姐妹連一隻狗都對付不了,弄得兵荒馬亂,撒了一地屎尿。若是對兩腳直立的白狗子,你看如何是好?”
姐妹們看狗亂蹦亂跳,開始感到好玩,咯咯咯笑個不停。後來聽郭埔話裏有話,一串話像一根去了肉的魚骨頭,便說:“你這人怎麼啦?”
郭埔接過話茬:“你們說我這人怎麼啦?”
眾姐妹均說:“幹嗎陰陽怪氣的。郭埔,我們吃肉給錢,不會白吃。”
葉紅漲紅著臉說:“這白狗是我買的,你們給多少,我一文不剩全扔到門口大河裏。”
正在這時,許梅從廚房裏拿出一把鐵火鉗,不聲不響地走到大門處,對準狗的耳朵狠狠一捅。狗淒厲地汪的一聲,倒在地上。許梅照準狗頭再打一次,一邊說:“遇到兩腳直立的白狗子,我們會打得更狠,送他上西天!”
大家七手八腳,拔毛,開膛,扒內髒,去腸肚,切塊,一小半留下,一小半下鍋。許梅掌勺,葉紅、許竹兩邊侍候。許梅說:“煮狗肉最好先用熱鍋炒三回,焯去血水,這樣就沒有臊味。”
眾人說:“不曾看過這樣煮狗肉。”
待許梅焯了三回血水後,洗鍋時果然有一股難聞的腥臭。
第四回許梅才下生油和生薑,反複炒透後,灑下燒酒和酒糟與花椒,而後轉至大瓦煲裏。
“有沒有綠豆?”許梅問。
“為什麼要綠豆?”眾人不解。
“有呀。”郭埔回答。
葉紅說:“就放在床頭邊的瓦罐裏。”
許梅說:“放綠豆,狗肉熟得快,鍋裏的肉容易膨脹。快快生著木炭爐,最緊要的是掌握火候,宜用文火,切忌武火。”
半小時後,大瓦煲裏果然傳出陣陣肉香。大家都肚餓了,嚷著趕快起鍋。
“燜得太久不好吃,趕快起鍋!”
“不行,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起鍋。”許梅說。
“不民主!”
“專政!”
一邊說,一邊擠眉弄眼,笑得大家東歪西倒。
三個女人一台戲,從宰狗到煮狗,大家可以想象直接誒和韓江邊破落的蒙館裏有多熱鬧,有多高興,傳來多少女人銀鈴似的笑聲……
但是,吃狗肉時大家很少打鬧,隻叫好吃,並說:“待革命成功後,我就開一間飯店,請許梅當大廚師,名牌菜就叫‘糟水狗肉’。”
“這名字多難聽,改一個好聽的名字。郭埔是秀才,起個好聽的名字吧!”
郭埔正在一邊飲酒一邊品肉,聽姐妹們稱他秀才,打心眼裏高興,肉還哽在喉嚨裏,忙回答說:“名字有了,叫‘文火醉先生’。”
許蘭第一個反對:“這名字文雅不足,費解有餘,會使人誤以為我們賣人肉。”
許菊說:“這飯店如開在多人來往的鬆林裏,又有那麼多的女店主女店員,人家會想到《水滸》裏的快活林,專做人肉包子的勾當。”
葉紅說:“話題越扯越遠了。其實也不必用雅名,就叫糟水狗肉,會難聽嗎?”
許梅說:“葉紅說得對,菜不好吃,名字再雅,食客一樣不滿意。”
狗肉都吃光了,大家還是想不出雅致準確的名字代替糟水狗肉。但此情此景,不管過了多少時光,在場的人,都畢生難忘。
這是一個契機,也是一個起點。從此,葉紅在許梅的帶領下,跟著黨,走上了一條全新的路。許梅領著葉紅,在布滿荊棘的山崖上學習革命道理。對郭埔,葉紅開始逐漸擺脫羔羊式的溫情與體貼,遇大事也能講原則,凡事都以大道理管小道理。她的意誌漸漸剛強起來,那顆善良之心,也不像一團泥,一垛棉花那樣任由郭埔捏成什麼模樣就是什麼模樣。經過革命教育,熏陶,感化之後,其善良猶如綿裏藏針,柔中有剛,剛中有柔,柔在外表,剛在核心。
葉紅說:“許梅姐,你有法術嗎?有迷魂藥嗎?怎麼我一見你就喜歡你呢?過去,我覺得周圍隻有一個郭埔,隻有他能夠給我帶來新生活。現在,我才知道,我的親人,我的母親,我的姐妹,就是周圍的民眾。走到他們之中,生活就豐富多彩。”
許梅笑了,拍拍葉紅的手掌說:“葉紅,你說得對,但也不完全對。我許梅能有什麼法術呢?你不知道,以前我比你還不懂事,還傻。隻是走上了革命道路後,有組織做靠山,有共產黨引路,這時候,我才知道什麼是天,什麼是地,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了解你,想盡快參加組織,你這願望很好,心情也可以理解。但你知道嗎?革命是殘酷的,一旦參加,你就是組織中的一員,就得隨時準備流血。你不是說你害怕血嗎?幹革命的人不能害怕血,要準備掉腦袋……”
葉紅抱住許梅,激動地說:“以前,我確實害怕血,自從你點化以後,我再也不害怕了。許梅姐,革命要幹的事,我葉紅流血不怕,犧牲不怕,坐牢不怕,殺頭不怕。不怕,不怕,殺頭好比風吹帽,坐監恰似逛花園……”
“好妹妹,好葉紅,目前鬥爭形勢複雜,犬牙交錯,你懂嗎?”許梅摟住葉紅。
葉紅仰起半個臉點點頭說:“懂,我懂。”
許梅說:“你懂就好,就怕你不懂。犬牙交錯,就是說,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是真金,不怕火;不怕火,是真金。我隻能說到這裏,點到為止。現在,我代表梅埔交通站支部,接受你為共產黨員。你的聯係人是我,介紹人也是我,不許你對任何人暴露身份,包括你的父母兄弟和愛人。”
許梅說著,從夾衣暗袋裏掏出一麵斧頭鐮刀僅兩個巴掌寬的紅旗,掛在牆上,對葉紅說:“葉紅同誌,你過來,舉起右手向黨旗宣誓。”
時近黃昏,在韓江下遊三江口古渡船上,兩個客家妹子把拳頭高舉。沒有鼓角,沒有樂隊,河麵上的陣陣狂風和嘩嘩啦啦的流水為她們開拓新的生命呼號呐喊。
許梅讀一句,葉梅跟一句:“我自願參加中國共產黨,擁護黨綱,遵守黨章,嚴守黨的紀律,保守黨的秘密……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黨。”
宣誓完後,許梅抱住熱淚盈眶的葉紅,長久說不出話來。
葉紅激動地說:“黨多神秘,黨多偉大。”但這隻能憑感覺,用語言無法表達。葉紅這樣對許梅說:“許梅同誌,我現在才明白你經常說的脫胎換骨這個詞。過去,我不原諒北伐戰死在賀勝橋的愛人。以後,又對我現在的愛人郭埔缺乏你說的原則性,或拖後腿,不讓他離開我,或事事遷就,自己像團泥讓他捏。我記得第一次你給我上課,黑板上就寫了革命兩字。你給我講的話有多少斤兩,我慢慢體會出來了。你給我任務吧,我可以上刀山下油鍋!”
許梅把葉紅攬在懷裏,輕輕歎了一口氣,抑製著內心的激情對她說:“葉紅同誌,按理郭埔也是黨裏頭的人,夫妻倆幫助起來也比較順當,但組織上明確指示,發展你入黨的任務一定要交給我。夫妻有夫妻的方便,但家庭有家庭的特殊,組織有組織的考慮,如果郭埔同誌懷疑起來,組織上會對他說清道理,你也可以適當解釋。好在我許梅也是女的,他總不會懷疑我挖牆腳吧。”
葉紅說:“許梅同誌,郭埔他是有點情緒,他不喜歡我走出家門,也不願意我遇事都有自己的主見,覺得他就是我的主人,而我則什麼都要聽他的,這樣我葉紅還算不算一個人?”
許梅說:“葉紅,你能看到這一點也不容易。你夫妻家庭的事,我也隻能點到為止。反正,你們夫妻多商量,把疙瘩解開。真碰到困難不可以解決,組織上會出麵調解說服。現在有一件任務交給你。蔣介石不但派兵進剿江西中央蘇區,還進行嚴密封鎖,蘇區缺鹽巴缺得厲害。因為缺鹽,中央蘇區的紅軍麵黃肌瘦,有不少同誌還因此染上了腳氣病。”
“那我就去送鹽巴。”葉紅自告奮勇。
許梅笑了,說:“你去送?怎麼送?國民黨在許多通往蘇區的路口關口上設卡,如臨大敵,專門搜查過路人的行李,甚至搜身。一抓到就當通匪論處,嚴刑拷打,丟進牢房。”
葉紅說:“殺千刀的白狗子,連鹽巴都禁止運往蘇區,真的是黑心肝!”
許梅指著葉紅的太陽穴說:“光罵沒用,要動腦子。”
葉紅挺直腰站在一旁,嚴肅地回答說:“許梅同誌,你派任務吧,葉紅我堅決完成。”
許梅走到桌邊,拿出一張示意圖,對葉紅說:“你過來。”她指著示意圖說:“你看,這一條路由平遠進贛南,顯然路程太遠,另一條路,是由我們這兒進閩西,我們的任務就是由這裏入關,把鹽巴送入閩西根據地。”
“怎麼個送法?整籮擔挑進去恐怕不行。”葉紅說。
許梅說:“不說整整一籮擔半籮擔,就是一小袋鹽查出來,也會被殺頭。這就要你想辦法。”
聰明的葉紅一聽,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說完轉身走到古渡船尾,脫去裏麵的一件衣服,丟到濃鹽水中浸泡……
不一會兒,葉紅又回來了。她在許梅耳邊咕嘟一會,隻見許梅臉上綻開了一朵紅雲。
“傻丫頭,我正想問你上哪裏去了,鬼知道你心計多多的,是不是你經常偵察郭埔的秘密?”
“有時也暗中偵察。”葉紅故意說。
“看不出來,這事我想了好久都沒想出名堂,你腦筋一轉彎就破謎了。叫我許梅不佩服也不行。我覺得這個辦法能行。不過,我們還得好好策劃。”許梅嘴巴裏這樣說,心裏其實高興得不得了。
“我現在不也與你一樣是地下黨嗎?”葉紅不服,反問。
“是的,是的。你現在已成為共產黨員,希望你幹得更出色。”許梅麵對葉紅,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現在是不是真的成了一個地下黨員?”葉紅天真地問。
許梅笑了,說:“北伐成功後,由於蔣介石背信棄義,發動了‘四一二’政變,開始了國民黨最黑暗的時代和血腥鎮壓,為了避免犧牲,更有利於開展武裝鬥爭,共產黨從公開轉入地下。實際上,準確的字眼是轉入地下鬥爭的共產黨員。”
在梅、埔、豐中心縣委策劃安排下,各處通往革命蘇區的關口,同時開展給蘇區送鹽的鬥爭,葉紅率領的婦委會果然將送鹽任務完成得很出色。當然,這和許梅事先嚴密策劃有關。
那天,葉紅帶了八名婦女用竹杠挑著蕗草通過蘇區的一個哨卡,被國民黨保安隊攔住了。
“不能進去,那邊是匪區。”
“飛機?不懂。”
“那邊不能去,那邊有共產黨。”哨兵大聲吆喝。
“共產黨?啊共產黨,現在聽懂了。”
“聽懂了就回去。”
“我們是農夫,共產黨關老娘的屁事。你們國民黨和共產黨鬥,隻管鬥你們的,為什麼管到割草的人頭上來?”為首那婦女剪“自由”短發,穿花夾襖,蹬雙耳草鞋。她叉著腰,指著關卡哨兵質問。
“他奶奶,人長得還俊俏,怎麼這張嘴如此厲害?”
另一個哨兵伸出食指,招呼那前麵挑草的女人:“過來,過來,讓我親親。老爺放你一個人過去,其他人一個也不準過。這叫爺給乖女開恩。喂,條件不高呀,挺優惠哪!”
“呸!想占老娘的便宜,沒那麼容易!”
哨兵咬著牙罵道:“臭娘兒們,嘴還挺厲害,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想過這道關卡,就得檢查你們這夥人,會不會是送鹽巴去蘇區的?”
“鹽巴,又不是糧食,又不是金銀珠寶,誰稀罕?”
“放我們過去吧,老總,我們挑蕗草,怎又扯上鹽巴這碼事?”
“行行好吧!”
哨兵又大聲喝道:“別亂哄哄的,聽我說,蔣總司令訓諭:共匪叛亂,全國聲討,除派大軍進剿外,並對匪區進行嚴密封鎖。從布告之日起,不準任何人將日用百貨,特別是食鹽運往匪區,違者嚴懲不貸。聽見沒有?”
“天呀,死過絕滅,你們愛打仗盡管打仗,幹嗎連鹽都不讓人吃?”
“誰叫你們山裏人和共匪同床共穴?這叫連根帶泥一起刨。”
“沒有道理,兩軍相爭,帶累我們山裏人!”挑草的女人齊聲大罵。
保安團哨兵喝道:“叫也沒用,按順序過這邊來,接受檢查。”
領頭那個婦女,其實就是葉紅。她挑起蕗草,走到關口邊,把擔子一撂:“有違禁品,甘罰。查不到,你們有沒有賠償?”
匪兵下命令:“搜身!”
葉紅反抗:“鹽巴又不是銀子,誰會藏在身上?”
匪兵命令其脫衣服,強行搜身,還特地在葉紅夾衣上捏了捏:“上山割草,還穿夾襖?”
葉紅回答:“山下風大,提防受涼。”
可謂針鋒相對,滴水不漏。
“把蕗杠取下來檢查。”匪兵用腳踢踢竹杠。
葉紅取下竹杠,朝地上一摔,發出咣咣啷啷的響聲。
哨兵撿起竹杠,拿根小鐵棍逐節敲打,找不到懷疑的地方,才一招手:“過去,過去,下一次再也不能過境割草了。”
隊伍剛剛順利通過,誰知另一位敵哨兵在後麵大喝一聲:“最後一個站住,回來接受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