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宰狗(3 / 3)

最後那位婦女站住,不耐煩地問道:“老總啊,你們連割草的婦女都容不得,這樣查那樣查,查了老半天,好不容易允許過關,怎麼又叫我們回頭接受檢查?”

哨兵說:“老爺就是對你不放心,乖乖回來就是。”

那位叫英妹的挑蕗草的女民兵,大聲回答:“老娘行得正,坐得穩,拳頭上立得住人,巴掌上跑得馬,還害怕檢查嗎?”說著,掉過頭準備挑蕗草接受檢查。

另一個哨兵看她們是割草婦女,並無偽裝,查了第一個,不但搜了身,而且連挑蕗草的竹杠都作了檢查,便不耐煩地揮揮手說:“去,去,去!”

她們終於過關了,按許梅的指示,找到了當地蘇維埃的負責人。

那位負責人其實也是個年輕人,但胡茬子長得亂草似的。他頭戴八角帽,身穿灰布衣,腿纏綁帶,因為長期缺鹽,臉色很難看。他激動地說:“感謝同誌們千辛萬苦,翻山越嶺給我們送鹽。我們缺鹽已二十多天了。”

一位警衛員模樣的年輕戰士說:“我們這幾天真的沒鹽了,炊事員煮菜,首長都不同意放鹽。”

首長搖頭說:“不是我不同意放鹽,我們實在是沒有鹽了,吃飯的時候,每桌每人兩粒鹽巴,一桌人輪著舔,大家誰也不愁眉苦臉,叫親愛鹽,哈哈!”說的人笑了,聽的人一邊咋舌一邊笑,被紅軍的樂觀主義精神所感染。葉紅沒嚐過沒鹽的日子,那是吃什麼菜都沒滋味,真是味同嚼蠟。

“你們給敵人的哨兵嚇唬、為難了沒有?”

葉紅說:“我在隊伍前頭,敵人像梳頭發那樣,叫我脫衣服檢查。白狗子真傷天害理,連鹽都不讓賣給根據地。”

首長笑了:“這沒什麼,革命就是這樣嚴酷的,敵人雖進行封鎖,設卡放哨,如臨大敵,但鹽巴不也送到禁區了嗎!”

葉紅說:“我們的鹽巴有的藏在挑蕗草的蕗杠上。事先我們劃了記號,有五根蕗杠裏有鹽巴,有三根是空的。好像我挑蕗草的那根竹杠,因為我走在最前麵,竹杠裏就沒藏鹽巴,結果敵人搜查就撲了空。”

首長說:“孫子兵法:虛虛實實。”又說,“兵不厭詐。可見,你們掌握了兵法,才能安全把鹽送到目的地。”

葉紅說:“我們八位姐妹穿的各種花色的夾襖,是浸了濃鹽水的,外麵縫了一個布罩掩蓋。你們把衣服拿去浸泡,把鹽巴取出來。”

首長說:“不用浸泡了,我們另外包好,和其他軍衣送到中央蘇區。可見,姐妹們的驚人智慧也是敵人逼出來的。”

姐妹們和戰士們一道吃了一頓南瓜飯。吃飯的時候,剛才接待她們的團首長說:“同誌們,這八位姐妹是從廣東出發,衝破重重難關,躲過敵人的嚴密封鎖線,冒著生命危險給新生的蘇維埃送鹽的。這頓南瓜飯,就放了她們送來的鹽,大家說,這頓南瓜飯香不香?”

“香,噴噴香!”眾人一聲雷叫。

“前五天,我們已完全斷了鹽,沒鹽吃不但影響身體健康,其滋味好受不好受?”

“不好受!”

“吃什麼都沒滋味。”大夥一齊應道。

首長說:“書上有一個詞兒,叫味同嚼蠟。沒鹽吃就是這個滋味。我們感謝廣東地下黨派的八姐妹千辛萬苦送鹽到蘇區來!”

眾人停下手中的筷子,齊聲喊:“感謝廣東的同誌冒著生命危險給蘇區送鹽。”

首長說:“送來的鹽,我們留下四分之一,其他送給中央蘇維埃,送給毛委員和朱總司令,好不好?”

“好!”眾人齊聲回答。

“現在,開飯。”司務長一聲令下,風卷殘雲,幾大鍋南瓜飯吃了個鍋底朝天。葉紅也率領眾姐妹在熱烈的鼓掌聲中和道謝聲中離開革命根據地,晝伏夜出,整整兩個夜晚翻山越嶺趕回廣東。

送別的時候,團長叮囑葉紅說:“敵人的封鎖才開始,你們是第一批來送鹽的。可能這些方法以後都不靈,得多想辦法。”

葉紅重重點了一下頭說:“我知道這擔子重,總之,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一路上,她一點也沒有想到向組織邀功,而是在琢磨著想更多的辦法和良策通過敵人的封鎖線,運更多鹽巴到中央蘇區。她和姐妹們是沿著一條更陡險的山路,在月影朦朧下連夜回到三江口,有些姐妹便回到了茶樹村。

回到三江口交通站,已是下半夜時分。天空時陰時晴,月已西斜,卻依然時亮時暗。那幢敗落的蒙館(私塾),本來灰蒙斑駁,郭埔硬是把它刷上白石灰,不知為什麼,今晚在葉紅眼中,刷上白石灰的蒙館在朦朧的月影下十分刺眼,冥冥中感到那是占地過寬的墳墓。想到這裏,葉紅不禁打了一陣寒噤。

虛掩的門不用敲,她知道,郭埔不在家。輕輕一推,門吱呀一聲開了。點了燈,想看看鍋裏有好吃的沒有,一揭鍋蓋,裏麵飽餐的蟑螂或飛或爬,一隻老鼠也從鍋裏跳出來,吱吱吱跑到牆角,施放出一股好像臭襪底一樣令人作嘔的臭味。她去送鹽前溫在鍋的菜飯,已經發出難聞的餿味,不用說,郭埔離家後一直沒回來。

快到三江口時,來接應的同誌說了一句:“村子裏形勢挺緊張。”究竟出了什麼事?一位來接應的男同誌走到葉紅跟前,悄聲問:“你是不是葉紅同誌?”

“是的。”她點頭回答。

“多加小心,聽說隊伍裏出了叛徒。”

“叛徒?”

“是的,我知道這兩天許梅開了一個又一個會,一個村接一個村地來回跑,從你離家三江口後,就一直沒合眼。你的黨員身份是許梅要我來接你時才告訴我的。雖然沒暴露身份,許梅要我轉告你,一定要萬分留意,明察秋毫,膽大心細。”

“知道了,你也好生保重!”葉紅細聲回應。

“許梅同誌還指示,她會來找你,你不用找她,一直留在家裏。”

葉紅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現在,她回到家裏了,從家具的擺設,衣服的堆掛,鍋裏留下的飯菜,都證明郭埔自從自己走後一直未回家。許梅捎來的話,半句也沒提到郭埔,他怎麼了?他究竟怎麼了?

許梅培養葉紅入黨的時候,以“犬牙交錯”來形容鬥爭形勢的複雜,她接受任務去送鹽,對鬥爭形勢的嚴峻初有領略。作為一個新黨員,她對即將降臨的暴風雨會想些什麼?

第一個想到的是她如果被捕了,將受到敵人的嚴刑拷打,毫無疑問,麵對猙獰的敵人,她會麵無懼色,敢去赴湯蹈火。不要看她平時和善柔順,其實,她表露出來的是柔順,意誌卻是鋼錠,她是綿裏藏針那一類。

第二個想到的是郭埔,郭埔對她好不好?當然好,好得自私,這也是人之常情。此事,她曾向郭埔提過意見,郭埔笑而不嗔地回答她:“世界上什麼都可以奉贈,那你見過誰向上司朋友奉贈愛情的?”

葉紅一時語塞。

郭埔為人好不好?有才有貌,思想進步。他不嫌葉紅“二次婚”,也不嫌她沒文化,這已經令她刻骨銘心了。至於組織上批評他鋒芒畢露。這批評很正確,但是,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一句話,葉紅生活裏不能沒有他。這一點,我們應視為人之常情,不可理解為性的要求。

她走到雞蒔裏,抓了一隻小公雞。前幾天,這隻雞才剛會啼鳴呢!喂雞的時候,她看見這隻小公雞在小母雞身邊撲騰著一隻翅膀求愛,被小母雞狠狠地啄在它紅豔豔的雞冠上。小公雞自討沒趣,走到一旁展翅伸頸啼鳴。可惜,聲音不洪亮,有點像被狗咬了一口的小乳豬難聽的呼救聲。

她抓了一把柴火在鍋裏點燃,煮水,拔毛,開膛,用鋒利的菜刀剁成好幾塊,然後掏出一小把紅曲灑到雞肉上。於是,老蒙館廚房煙囪口又升起嫋嫋炊煙,為三江口月夜增添又一美景。

好一會兒,她揭起鍋蓋,隔水蒸的陶盆裏,正升起陣陣香味,她隻用匙勺掏了一點湯,細細品嚐,覺得味道極其鮮美。經常因為開會工作而熬夜的郭埔,這雞湯乃是無上的補品。

她衝了涼,雖無睡意,但畢竟送鹽路途遙遠,十分疲乏,便走到門邊的走廊裏坐下。她盼望郭埔回來,好在門口相迎。不知為什麼,她這時十分盼望郭埔,常言說得好,小別勝新婚。其實,她才離家幾天,兒女情,家務事,一樣是難讀懂的一本天書,非理性的成分實在太多了。“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用古人這名詩形容葉紅此時此刻的情緒,太確切了。

遠處有幾聲狗吠,在夜風中,河岸上的綠竹林像一個個立著的巨人在互相擠眉弄眼。不知為什麼,她冥冥中感應到犬牙交錯的鬥爭形勢與她家裏有關,與她親愛的郭埔有關。何故,許梅對自己說話吞吞吐吐,好似話裏有話?何故入黨她也要求自己瞞著丈夫,由她領著在渡船裏宣誓?郭埔負責的交通站,似乎也沒有接送過比較重要的地下黨來往於中央蘇區,更不要提中央的負責同誌。郭埔不止一次在她麵前發牢騷,他負責的交通站形同虛設。如果認真琢磨,郭埔好些日子並沒有輕鬆的笑容了,在同誌們麵前都掛著的是百般無奈,或不屑一顧的苦笑。鋒芒畢露固然克服了,但那充滿活力的銳氣也磨平了。組織的不信任連鬥爭圈外的葉紅也已經感覺出來。假如郭埔出了事,假如郭埔真的背叛了黨,她葉紅應該怎麼辦?她應該怎樣立即做出正確的選擇?她越想越害怕,急忙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不知怎樣掃除這些奇怪可怕的念頭。但是,可怕的念頭和怪影卻揮之不去,倏忽間,她好像看到郭埔血跡斑斑地跪在自己麵前。

“你是誰,你是誰?”她哇的一聲跑回房裏,先是聽到遠處響起了槍聲,側耳細聽,果然是槍聲,便又跑出房來,看看是否已經把門關好閂好。

才回到房裏,她聽到周圍已經槍聲四起,接著,便有一陣緊急的敲門聲。她伏在牆角細聽,敲門人的聲音好熟悉。

“葉紅,葉紅,你快開門。”

啊,聽出來了,敲門人是許梅。把門打開,許梅拐著腳進來了。

“許梅同誌,你腿上在流血。”葉紅攙扶著許梅。

“腳上挨了敵人一槍。”她用眼睛向屋裏來回地掃描,“郭埔呢?”

葉紅說:“我走時溫在鍋裏的飯菜都出怪味了,可見,我去送鹽後他幾天都沒回過家。”

許梅告訴葉紅:“我們隊伍出了叛徒。”

“叛徒?真的出了叛徒?”

許梅說:“葉紅,我得馬上離開這裏。”

葉紅攔阻許梅,她說:“許梅姐,槍聲已經逼近,你瞧外麵敵人的吆喝聲,還是在這裏躲一躲。”

說時遲,那時快,話還未了,已經有人來敲門了。葉紅理也不理,趕快把許梅藏在通往屋外的暗道裏。

許梅說:“葉紅同誌,我會見機行事的,你多保重。”

開門迎進來的是郭埔,他手持駁殼槍,把褲管挽起,幾夜沒合眼,他一臉疲乏,又一臉殺氣騰騰。

“郭埔!”葉紅吃驚地叫道。

“你為什麼遲遲才來開門?”郭埔說這話,完全是審訊的口氣。

“我剛挑鹽回來,正洗完澡,想回家躺一躺,在房裏等你。”

“葉紅,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不準離家,更不準去給紅軍送鹽。”

天!這是郭埔嗎?不準給紅軍送鹽,郭埔同誌會說這樣的話嗎?

“我真不明白!”葉紅叫道,“郭埔,你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呢?”“誰來過我家?”郭埔問。“深更半夜,誰還來這棺材屋!”“你見了許梅沒有?”“許梅,許梅怎麼啦?”“她來過這裏沒有?”“深更半夜,她來這裏幹嗎?”

郭埔拔出手電,查看地板和牆壁,聰明的葉紅急忙拖住郭埔,不讓他看到許梅剛滴下的血漬:“郭埔,別忙這忙那了,我一回來,看鍋裏的飯你連動也沒有動,發出陣陣餿味。我知道你一定忙壞了,便急忙從雞蒔裏抓了一隻小叫雞,宰了。你到廚房,雞正熱著哩。我給你倒一杯五加皮酒,你暖和一下好不好?”

“你宰雞啦?在這門廊邊宰的雞?”郭埔已看到門廊邊斑斑血漬,“有雞肉吃,捧出外麵來。”

“為什麼到門廊邊吃呢?晚上風這麼大,外麵又有槍聲,你吃得安妥嗎?廚房裏有桌有凳,為何不在廚房裏吃?”

郭埔說:“葉紅,我不怨你,是許梅這個臭婊子把你拉進共產黨的,把你推向深淵。”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許梅把我視為姐妹,給我指出一條光明大道,你為什麼這樣咒罵我的姐妹?”

郭埔叉著腰,趾高氣揚地比畫著手勢,擺出以前在紫金鄉村小學當教員時發表演說的神氣,說:“共產黨完蛋啦,整個中央蘇區連鹽巴都沒得吃,還領導什麼革命?葉紅,你聽我說,你從現在起要和許梅劃清界限。不許跟她瞎鬧騰。我告訴你,許梅的傷口是我開槍打的。隻恨我槍法不準,沒一槍把她送西天!這臭娘兒們,我在她手下工作,事事處處受她的氣,把我管得死死的,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還說我思想有問題……”

“啊!”葉紅驚叫,暗地裏罵了一聲,“叛徒!”她知道這個時候要冷靜,要忍耐,要動腦子。走到這地步,勸說是多餘的了,但夫妻之情依然沒法突然割斷,所以,還是勸說一番:“郭埔,你和許梅有分歧,不可以擺到桌麵上說個清楚嗎?我剛送鹽回來,看到根據地軍民就像魚與水,沒鹽吃,外麵支援,自己煎硝取鹽……”

“別再往下說了。”郭埔大聲打斷她後麵的話。

“唉,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住口,這句話,應該我向你說,向許梅說!”

“雞肉還吃不吃?”

“吃!先把門關上。等我吃了再找那臭婊子。”

回到廚房準備吃雞肉時,葉紅對郭埔說:“妻子你還不相信嗎?你看我送鹽回來是不是宰雞給你吃?喏,在家也身上掛把槍,多不好,快把槍解下。”

郭埔說:“葉紅,隻要你能與許梅、與共產黨劃清界線,我們還是好夫妻。”說完,便從身上取下駁殼槍,放在桌麵上。用手撕,用牙咬,狼吞虎咽大吃大嚼,填喂餓了一整天的肚子。

葉紅看郭埔狼吞虎咽,便悄悄走到他背後,輕輕抽出剛才殺雞的菜刀,朝郭埔頸後用力砍去。

“叛徒!”葉紅罵完,又朝他頸項吐口水。

“哇!”郭埔隻感到被刀砍的後頸一陣沁涼和麻木,塞滿肉食的嘴巴吞不下也吐不出。“上當!”他責備自己,本能地去摸放在一旁的駁殼槍,但因為受傷流血,手腳開始遲鈍,沒反應過來就給葉紅丟在廚房的小廳子裏。

“許梅同誌!”葉紅朝裏屋大聲呼喊。

許梅在廳子裏出現了,她一腳踩在葉紅摔出來的駁殼槍上,用手槍指著郭埔:“郭埔,你這個叛徒,你的下場多麼可悲可鄙!”

正在她遲疑間,郭埔突然起身,撲向葉紅,搶過她手中的菜刀,朝葉紅脖子就一刀。

許梅朝鮮血如注的葉紅喊:“葉紅,你趕快出來。”

葉紅正想從廚房裏衝出來,郭埔一把抱住她,大聲狂笑:“葉紅,我們到底不枉為夫妻,卿卿我我的日子剛過去,我們就互相操起利刃來,你砍我的後頸,我砍你的肩胛,你沒有贏,我沒有輸,現在讓我們一道死在許梅的槍口下。你問問許梅,我們都死在她槍口下,還葬不葬一個墓穴?哈哈!”他推著葉紅擋住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從廚房走出來。刹那間,郭埔放下葉紅蹲下身去,用力去搶許梅用腳踩著的駁殼槍。

“砰,砰!”許梅接連扣了兩次扳機,結束了郭埔的生命。

聽到槍聲,埋伏在周圍的敵人立即一齊包圍上來,幾十支來複槍對準兩位女共產黨員。

許梅對葉紅說:“給你手槍。”她想把原來用的手槍交給葉紅。

葉紅搖頭說:“我不會用。”

許梅說:“那你提著菜刀。我們衝出去,不能當俘虜。”

葉紅回答:“你放心!”

於是,在強敵的槍林彈雨中,葉紅這位從未經曆過戰場的女戰士,跟著許梅開始了插翅難飛的突圍。

“葉紅,隻要我們衝出房子,河邊的竹林就是掩蔽我們的好地方。”

“你衝在前麵,我跟著你衝。”

“砰砰”,一個敵人應聲倒地,頓時,敵人向兩邊散開。

“砰砰”,又一個敵人應聲倒地。

“抓活的,繳槍不殺!”

“繳槍不殺!”

趁敵人在喊話,許梅帶著葉紅往外麵衝。

“站住,否則我們開槍啦!”

“砰砰”,又一個敵人倒下了。

“別讓她們逃跑,死的活的都一樣有賞!”

“瞄準她開槍!”敵保安隊隊長終於下了開槍令。

“啪啪”,一陣亂槍,許梅和葉紅終於無法招架如此猛烈的槍彈,倒在血泊中……

天亮之前,下起絲絲小雨,月亮早已躲進雲端。黎明之前,天空最為黑暗,這時,天公落淚,河水嗚咽,為兩位女共產黨員的英勇而哭泣。

其實,她們已經羽化成太陽出山時的彩虹,紅、藍、黃、綠、青、橙、紫,沒有悲傷,彩虹在天邊向苦難的人間粲然一笑,彩虹隻是曇花一現,但英雄的壯烈事跡卻光照千秋,與太陽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