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遠的那一天(2 / 3)

“是啊,每個人都有。”媽媽說。

“那我的爸爸呢?如果是和媽媽一樣重要的人,為什麼我沒有見過爸爸呢?”五歲的我,不明白。

“南筱的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將來,我們也會去他那裏的。”媽媽拉著我的那隻手下意識地握緊了一些,“我們回家吧,南筱。”

“嗯。”我笑著點了點頭。

那時候我的心裏在想,如果爸爸就在身邊,我一定會超級幸福的。

就在那一天,媽媽第一次牽著我的手,在回家的時候,繞了一條路。

密密的雨簾下,濃密的樹木沿著那條安靜的柏油路延伸,積水讓路麵變成了一麵鏡子,兩邊的風景映在地上。我一邊走,一邊故意用腳踩著地上的水,那些幻影般的倒影就在水滴中化掉了。

媽媽牽著我停在了一道鐵藝大門前。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棟童話裏才存在的美麗別墅。

我一直猜測,那棟別墅對媽媽來說是特別的存在,可惜直到媽媽去世,她都不曾和我說過別墅的事。就仿佛那個下雨天,她隻是想要換種心情,所以選了另一條帶我回家的路,而在鐵藝大門外的駐足,也不過隻是小歇。

但我知道,那不是。因為在之後的很多個下雨天,她都會帶我走那條路。

我深吸一口氣,將這些紛亂的思緒全都暫時壓在了心裏的角落。

我翻開了相冊的第一頁,媽媽的笑臉猝不及防地映入眼簾。

照片上的媽媽非常年輕,她穿著高中製服,白襯衫、格子裙,站在一棵香樟樹下。她有一頭濃密的黑發,這讓她看上去乖巧極了。

我仔細回想,似乎小時候媽媽帶著我看這本相冊的時候,相冊裏是沒有這張照片的。

我忍不住將照片抽了出來,照片的背麵有一行小字——

我見過最好的明月清風,我喜歡過最美的你。

右下角留著一個字:陌。

我拿著照片,坐在台燈下陷入了沉思。

為什麼媽媽的照片背後,會寫著這樣的字句?這個“陌”,又是怎麼回事?在我的記憶中,媽媽認識的那些人裏,沒有誰的名字裏帶著這個字。

我將照片放了回去,接著翻了一頁。這一頁,我看到了媽媽抱著尚在繈褓之中的我。我心血來潮,將照片抽出來,照片的背後寫著“寶寶三十天啦”。

心髒仿佛被什麼東西擊中了,我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媽媽一個人將我養大,到底有多不容易,我比誰都要清楚。

我仰起頭眨了眨眼睛,等到淚意散去,才又往後翻了一頁。

後麵的照片,大多是我的,從我蹣跚學步到穿上新衣服去上學,從小學時係著紅領巾到初中時站在學校門口……一張一張看過來,我看得到自己在長大,也看得到媽媽在變老,最初的一張照片,她是十六七歲的少女,最後一張,她穿著職業套裝站在那裏,笑得特別溫柔。

我將照片一張一張地放回去,然而放最後一張的時候,我發現裏麵有什麼東西,照片放不進去。我將相冊抖了抖,一張小小的兩寸照片掉了出來。

照片背麵朝上,可能因為年代太久了,照片泛著黃。

不知怎的,我的心忽然提了起來。我伸手拿過照片,緩緩地翻麵,然後我怔住了。

照片上是個男生,他眉目含笑,清雋帥氣得不可思議。

當然,這不足以讓我出神,讓我愣住的原因是照片上這個少年的臉,幾乎和江臣一模一樣!

05

“已知X是Y的兩倍……”

數學老師在講台上講得唾沫橫飛,我撐著下巴,對著窗外的一朵白雲發呆。

我腦中有一千個一萬個為什麼。為什麼那張照片會被媽媽藏在相冊裏麵?那張她少女時代的照片背後那行字是誰寫的?那個人會不會是我的爸爸呢?

想到這裏,我猛地回過神來,我都亂七八糟在想些什麼呀!

我被自己這個天馬行空的想法嚇到了,因為怎麼看都不可能啊!

不過——

真的很好奇,為什麼那張照片上的人那麼像江臣?是巧合嗎?可是這個世界上,存在這樣的巧合嗎?

“喂。”杜鵑用手肘推了推我,“老師喊你上去做題。”

“謝謝。”我小聲道謝,然後站起身朝講台上走去。

“南筱同學,你做什麼?”數學老師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我同樣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不是要我做題嗎?”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杜鵑,就見這家夥正捂著嘴巴偷笑。

“南筱,你給我出去!”數學老師被我氣笑了,他指著門口說。

“哦。”我轉身走到教室外麵,人生第一次上課分神被罰站。

陽光透過教室前麵那排銀杏樹的枝丫落下來,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影。我盯著那光影,仍然無法集中注意力。

就算我十分想要轉移注意力,但那張泛黃的兩寸照片仍然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咦,你怎麼站在這裏?”有個略帶驚訝的聲音從右後方傳來。

這聲音有點耳熟啊,像是在什麼地方聽過。

我一邊尋思著,一邊回過了頭。在看到說話的人是誰的時候,我頓時覺得我們的學校真小,此時手裏抱著一個籃球朝我走來的,竟然是我們的江臣學長!

我剛剛還在糾結照片上的少年是誰,現在竟然見到了江臣,就像是照片上的那個少年,穿越了陳舊的時光活過來了一樣。我看著江臣的臉,心情有些微妙。

“怎麼了?我臉上沾上什麼了嗎?”江臣見我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臉,以為自己臉上沾了灰塵。

“沒有,學長好。”我連忙移開視線。剛剛那樣盯著人家看,是很失禮的一件事。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怎麼會站在這裏。”他十分好奇,抱著球站在我身邊,眸中含笑。陽光懶洋洋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此時溫文爾雅的氣質,和那張舊照片上的少年,徹底融為一體。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如果說那張照片和他沒有關係,打死我都不信!

“上課不好好聽講,被罰站了唄。”我聳了聳肩,有點鬱悶地說。

江臣眸子裏的笑意更深了:“年級第一的南筱學妹竟然也會走神啊。”

“學長,你不去上課嗎?”看他穿著運動裝,大概是在上體育課,他應該是去器材室取籃球的,正好路過我們班教室門口,看到我站在外麵,就走過來和我搭話了。

“嗯,這就去。”他笑著說。

我目送著江臣一步一步走遠,那個籃球被他拋起來又接住,拋起來又接住,我的心也跟著那節奏而起伏。

江臣和那張舊照片上的人,是什麼關係呢?有個答案在我心中百轉千回,我卻不敢去深想。

下課之後,數學老師笑嗬嗬地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南筱,下次可不能走神了啊,要好好聽講。”

“我知道錯了,老師。”我說。

老師又囑咐了幾句話,這才夾著課本走了。

我衝進教室想要逮住杜鵑那家夥揍一頓,然而那家夥料到我要揍她,一下課就溜出去了。我想去追她,然而班上的女生圍上來攔住了我的去路,她們十分好奇剛剛江臣學長都和我說了些什麼。

這是我第二次因為江臣而備受矚目。我歎了一口氣,這算不算是藍顏禍水?

“沒有說什麼,學長就是和我打個招呼來著。”我微笑著解釋。

“那他昨天也是找你打招呼的嗎?南筱,你可以啊,你和江臣學長有這麼熟嗎?”有個女生的語氣特別酸。

“可能是我天生麗質、人見人愛?”我也十分奇怪,為什麼江臣學長對我如此親切?

“呸!”眾人都被我的話逗笑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很巧地遇見了周逸澤。他端著餐盤坐在了我的對麵,問:“今天江臣是不是又找你了啊?”

“你怎麼知道?”我咬著筷子,無比震驚地看著周逸澤。

“拜托,我就在你隔壁班好不好?”周逸澤無奈地看著我,“上課的時候看到了。話說你上課幹什麼了,為什麼會被老師喊出去罰站?”

“沒什麼,上課走神了。”我又解釋了一遍。我覺得我今天太不在狀態了,都是那張照片害的,我始終對照片上的人耿耿於懷。

周逸澤“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午飯後是午休時間,教室裏靜悄悄的,有的人在睡覺,有的人趴在桌子上看書,還有的人在偷偷摸摸地玩手機。

我睡不著,決定去圖書館走走,前些天借的書要到期了,正好現在拿去還掉。

中午的校園特別安靜,陽光照在身上,已經有灼熱的感覺了,看樣子,盛夏已經不遠了。

走進圖書館,頓時感覺到一陣清涼,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有一種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將書還回去之後,我在書架上找了一本愛看的書,然後拿著書走進了閱讀室。

午後的閱讀室裏空蕩蕩的,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就這幾個人,還沒一個人在看書,他們正趴在桌子上午睡。

我掃了一圈,視線停在了窗戶邊上的那個位子。

那個位子上靜靜地坐著一個人。

他穿著一件白襯衫,袖口挽起,側臉沐浴在陽光中,他的頭發偏栗色,在陽光下仿佛會發光。

我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我口舌生津,渾身僵硬,想走過去,卻心生怯意。

沒有人知道,身為年級第一,看上去似乎隻對讀書感興趣的我,其實也偷偷地喜歡著一個人。

這個人不像江臣那麼萬眾矚目,也不似周逸澤那樣陽光帥氣,他總是特別安靜,安靜到幾乎沒有存在感。

但是我就是知道他,他叫顧城,是三年級的學長。他看上去特別冷漠,很少和人說話,甚至都不跟人對視。可是我明白,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他隻是特別害羞。

我第一次遇見顧城,是在一年級上學期一個深秋的黃昏。玫瑰色的晚霞將天地都染上了一層瑰麗的顏色,我背著書包打算回家,就聽到身後有個人輕輕喊了一聲:“同學。”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晚霞裏,少年一身白襯衫、黑布褲,栗色的頭發帶著點自然卷。他低著頭,眼睛藏在額發後。

“是在叫我嗎?”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他輕輕點了下頭,我轉身朝他走去,他抬起手,手上平放著的,是我的學生卡。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學生卡竟然掉了。

“你的學生卡。”他低聲說,始終低著頭。

我連忙伸手去接過來,因為我接得太急,一下抓到了他的手,他受驚似的抬起頭來。

夕陽落在他小鹿般的眼睛裏,我看呆了,一時間竟然忘了要鬆手。

那是一雙特別漂亮的眼睛,隻是眼睛的主人總喜歡低著頭,所以很少有人看到那雙眼睛——帶著羞澀的、溫柔的眼睛,就像是午夜閃爍的繁星,安靜地掛在天空不說話。

你推開教室的門,安靜的午後,少女靜靜地趴在課桌上,陽光在她身上留下一層溫柔的光,仿佛歲月於此止息。你從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心可以柔軟成這樣。微風拂過你的發絲,你可能會永遠記得這一天。

01

四月初,還沒有正式進入夏季,空氣裏卻已經透著幾分炎熱。

我站在人群中,因為長時間的站立,雙腿發軟,有種想跪下的感覺。耳旁是校長鏗鏘有力的聲音,那聲音仿佛自帶3D環繞音,讓人想不聽都難。

在這又悶又累的情形下,身後同學嘰嘰喳喳的談話聲,就顯得尤其煩人。

“江臣學長太帥了!”身後有女生在犯花癡。

不過也是,站在這裏沒事幹,似乎也隻有看看帥哥了。

“是啊是啊,而且他學習還超好!啊,好希望一會兒是我上台領獎學金,這樣就能和江臣學長近距離接觸了。”

“就是啊。不過這次期中考試一等獎學金是南筱的吧,一會兒江臣學長可是要親手給她發獎學金!真是羨慕!”

聽她們說到我的名字,我非常配合地回過頭來,對她們比畫了一個“V”字手勢。

“你就嘚瑟吧!”我的同桌杜鵑笑罵了一句。

“必須嘚瑟啊,一會兒記得瞻仰我的英姿。”我笑著說。

“喀喀。”班主任看我們聊得熱火朝天,完全不把主席台上發表講話的校長當回事,便走過來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女生們的議論聲終於收斂了,我也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視地看著主席台。

那位被全校三分之二的女生暗戀著的江臣學長,就站在校長的右後方。他穿著一身幹淨整潔的校服站得筆挺,矜貴的氣質讓他看起來像是從中世紀的貴族家庭走出來的小紳士。

在見到江臣之前,我覺得這世上絕大部分小說都在胡說八道,因為怎麼可能存在那麼完美的男主角。但是見到江臣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是有的,現實中,甚至存在比小說裏虛構出來的男主角更加優秀迷人的男生。

這個男生,就是江臣。他比我們高一屆,是二年級的學長。

大概是開學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有這麼個學長,也同時記住了他的名字。主要因為我有一個對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充滿興趣的超級八卦的同桌。

於是,還不曾和江臣有過接觸,我就先了解了他的興趣愛好、身高體重,甚至他穿衣服的尺碼。天知道,我其實對這些一點都不感興趣。

他還真是堪稱完美,本來就家境優渥,本人還這麼優秀,用一個詞總結就是人生贏家。

校長已經開始說總結詞了,這段漫長的演講終於快結束了。

其實今天並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隻是期中考試表彰大會。在今天的大會上,會表彰這次考試的前十名,前三名除了名譽表彰之外,還能得到一筆不菲的獎學金。

而支撐著我一直站到現在的,就是這筆獎學金。為了獎學金,我可是頭懸梁、錐刺股地努力了好幾個月,終於拿到了年級第一。

那些女生之所以對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是因為一會兒我的獎學金,會由江臣親手遞給我。這種殊榮,是隻有年級第一才有的。

江臣的家裏很有錢,學校優秀學生的獎學金就是他家提供的。不知道是出於這個原因,還是因為江臣太受歡迎,又或者這兩個原因都有,給第一名頒發獎學金的重任就落在了江臣的頭上。

“下麵,是頒發獎學金環節,請報到名字的同學,依次上台領獎。”充當司儀的是我們的英語老師,長得特別好看,以至於校方有什麼活動都讓她來主持。

我站直了腰,做好了上台領獎的準備。

然而第一個喊到的並不是我的名字。我在英語老師開口的時候就往前走了幾步,當第一個人的名字被完整地說出來之後,我已經走到了主席台下。

身後傳來了一陣哄笑。我的嘴角抽了抽,到底是誰安排的領獎環節啊!不是應該第一名先領獎嗎?

“撲哧!”

一聲極輕的笑聲傳入我的耳中。

很奇怪,明明周圍亂糟糟的,可這笑聲特別明顯。我抬起頭來看過去,那位大帥哥江臣嘴邊還有來不及斂去的笑意。

我的視線筆直地撞進了他眼裏,他的眼睛裏盛滿笑意,亮晶晶的,像是誰在那裏藏了一顆會發光的星星。

我怒視著他,這人真討厭,我這麼尷尬,他竟然還笑,簡直沒人性!

“下一個,是我們的第一名,南筱同學。”英語老師終於喊到了我的名字。

我走上了主席台,江臣眼裏的笑意好像更濃了。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我無比鬱悶地走到江臣麵前,雖然他已經在極力壓抑自己的笑容了,但他眼裏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恭喜你,南筱學妹。”他的眼神非常真誠,如果聲音裏的笑意可以收一收就更有說服力了。

“謝謝!”我麵無表情地伸手去接獎學金。

“我之前得罪過你嗎?”江臣卻抓著獎學金不肯鬆手。

“沒有,學長你想多了。”我用力將裝獎學金的信封拽了過來。

“這就好,我還以為自己被人討厭了。”他用隻有我和他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怎麼可能呢?”我的嘴角抽了抽,拿著獎學金,用力踩著步子走下了主席台。

江臣壓得極低的笑聲恰到好處地傳入我的耳中。

他到底在笑什麼啊?看別人出醜就這麼好笑嗎?簡直太失禮了。什麼紳士?他絕對不是!

說不清為什麼,明明那麼多人都在笑,可是江臣的笑讓我極其無法忍受。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明白,為什麼我聽到他的笑聲會這麼惱火,是因為我深埋心底的自尊在作祟。任何人都可以笑我,可是江臣不行,他的笑讓我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強烈的傷害。

我就是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去拿到那筆獎學金,因為那是我下一學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我的人生和江臣的人生,完全可以組成一對反義詞。他家族勢力龐大,而我的父母都不在了;他活得特別輕鬆,而我每天都在為了生活而努力。

可能就是這樣大的差距,讓我無法忍受他笑我。

不過,當我回到隊伍裏,拆開信封,看到厚厚一遝人民幣時,那一點點的氣惱也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看在這麼多獎學金的麵子上,沒有什麼是不能被原諒的。

02

發完獎學金,等老師們輪番講了總結詞後,這次表彰大會總算是結束了。散場之後,整個大操場變得鬧哄哄的。

“南筱。”

有人從後麵喊了我一聲。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周逸澤。這實在是因為我們太熟悉了。要定義我和周逸澤之間的關係,四個字就足夠了,那就是——青梅竹馬。

我家和周逸澤家是鄰居,我們倆一樣大。我媽媽生病那會兒,周逸澤的家人沒少幫忙。我媽媽因病去世之後,周逸澤的媽媽特別照顧我,總會時不時喊我去他家吃飯。考大學的時候,周逸澤看我報了同城的大學,便也跟著考了進來。

“一會兒一起回家。”周逸澤走到我身邊,笑著對我說。

周逸澤的個子很高,比我高出了一個頭。他的皮膚不像江臣那麼白皙,而是偏小麥色,他的笑容也很有活力。在我看來,周逸澤才是標準的陽光帥哥,江臣那樣的,太過於斯文了。

“不了,一會兒我得去山上。”我說。

周逸澤愣了一下,隨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又到這一天了啊。”他說。

“是啊。”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的,你不用這樣。”

“嗯,那一會兒你一個人注意安全。”周逸澤說。

“好。”我點了點頭說。

“記得幫我向阿姨問聲好……”

他還想再說點什麼,不料被他們班上的男生拉走了,隻見一群男生拉拉扯扯、笑笑鬧鬧地走遠了。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再慢慢地呼出去。今天是媽媽的忌日,每年的這一天,我都要去山上。媽媽去世之後,葬在山上的墓園,那裏山清水秀,我一到那裏就會拋開所有的世俗煩惱。

去年的這個時候,天總是陰著,我上山去看媽媽時,還下起了雨。

我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天空碧藍如洗,看上去不像是會下雨的樣子。

不下雨也好,因為記憶中,每當下雨天,媽媽的心情都非常不好。在我很小的時候,一到下雨天,她就會帶我在一條柏油路上來來回回地走。不下雨的時候,媽媽就會很溫柔地笑。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想到媽媽微暖的笑容,我的心變得非常柔軟。

“學妹心情好像很好的樣子啊。”有個聲音從我左側傳來。

我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看了一眼。此時走在我左邊,側過頭來看著我的人,竟然是江臣!

“你怎麼在這裏?”我下意識地往邊上躲開一步。

“嗯,我隻是想和學妹說聲對不起。”他的語氣格外真誠,“剛剛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笑的。”

“你那還不叫故意?”這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連忙又說了一句,“不,我的意思是,沒關係,那種情況下,會笑也是正常的吧,學長你不必特地來道歉,真的。”

之前的那點小情緒,早就煙消雲散了。

“嗯,這就好。”江臣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他似乎真的是誠心來道歉的。他這麼真誠,我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

“要說對不起的人,其實是我才是。對不起,學長,之前的態度有點不好。”江家支付獎學金,江臣親自遞到我的手上,我應該心懷感激才對,怎麼能對他怒目而視呢?

“沒有,學妹很有趣。”他低低笑了一聲。

“哪裏哪裏,學長過獎了。”我擺了擺手,又往邊上挪開了一些。因為周圍那些女生朝我投來的視線,幾乎要把我戳穿了。

“繼續加油,希望下次我還能親自給你發獎學金。”他也不介意我的小動作,隻是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一些。

“一定的,為了學長,我一定會好好加油的!”我說,“我已經迫不及待了。為了守護讓學長親自給我發獎金的殊榮,我絕對會加油的。”

“你不會是為了讓我給你頒獎,所以考第一名的吧?”江臣忽然湊過來,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黑眼圈這麼重,你是不是熬夜了啊?”

“你這是什麼樣的腦回路,居然想出這樣的理由?”我一驚,繞過江臣,再次往邊上挪了挪。

“很正常的腦回路啊。”江臣說,“畢竟你很努力啊。”

“我努力是為了拿到第一名的獎學金,第一名的獎學金和第二名的差別還是蠻大的。”我說,“這不正好第一名的獎學金是學長頒發嘛。”

江臣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剛剛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也不算,畢竟學長你這麼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讓學長頒獎,也挺賞心悅目的啊。”我覺得我有必要拍一下江臣的馬屁,要是他不高興,讓家裏減少第一名的獎學金怎麼辦。

“我記得,上學期的第一名,好像不是學妹你吧?”江臣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我記得是個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