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綏以自己的謙恭,進一步贏得了和帝的好感,也反襯出皇後陰氏的傲橫。麵對鄧綏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高,自己一天天失寵,陰氏十分惱怒。永元十四年,陰氏與人製造巫蠱之術,企圖置鄧綏於死地。不料陰謀敗露,陰氏被幽禁,後憂憤而死。
陰氏死後,和帝有意立鄧綏為皇後。鄧綏知道後,自稱有病深處宮中不露,以示辭讓。這下反而堅定了和帝立後的決心,她說:“皇後之尊,與朕同體,上承宗廟,下為天下之母,隻有鄧貴人這樣的有德之人才可承當。永元十四年冬,鄧綏終於被立為皇後。
道家講究以柔克剛,兵家講究以退為進,鄧綏不一定講得出這種道理,但她的立身哲學卻是成功的。陰氏驕橫,鄧氏謙恭;陰氏咄咄逼人,鄧氏步步退讓。但結果是驕橫者失寵,謙恭者獲榮,這成敗之間不可以看出二者立身哲學的智愚嗎?
在圍繞行政權力進行爭奪的傳統作風影響下,恃才恃功者往往遭禍。
左右逢源,謙虛做人,方能創造良好的人際關係,立住腳根,為日後的升遷打下基礎。下麵羊祜的處世哲學,值得今人借鑒。
羊祜出身官宦世家,是東漢蔡邕的外孫,晉景帝司馬師的獻皇後的同母弟。但他為人清廉謙恭,毫無官宦人家奢侈驕橫的惡習。
他年輕時曾被薦舉為上計吏,州官四次征辟他為從事、秀才,五府也請他做官,他都謝絕了。有人把他比做孔子最喜歡的學生、謙恭好學的顏回。曹爽專權時,曾辟用他和王沈共職。王沈興高采烈地勸他一起應命就職。羊祜卻淡淡地回答:“委身侍奉別人,談何容易!”後來曹爽被誅,王沈因為是他的屬官而免職。王沈對羊祜說:“我應該常常記住你以前說的話。”羊祜聽了,並不誇耀自己有先見之明,說:“這不是預先能想到的。”
晉武帝司馬炎稱帝後,因為羊祜有輔助之功,被進號中軍將軍,加官散騎常侍,封為郡公,食邑三千戶。但他堅持辭讓,於是由原爵晉升為侯,其間設置郎中令,備設九官之職。他對於王佑、賈充、裴秀等前朝有名望的大臣,總是十分謙讓,不敢居其上。
後來因為他在都督荊州諸軍事等功勞,加官到車騎將軍,地位與三公相同。他上表堅決推辭,說:“入仕才十幾年,就占據顯要的位置,因此日日夜夜為自己的高位戰戰兢兢,把榮華當做憂患。我身為外戚,事事都碰到好運,應該警誡受到過分的寵愛,而不怕被遺棄。但陛下屢屢降下詔書,給我太多的榮耀,使我怎麼能承受?怎麼能心安?現在有不少才德之士,如光祿大夫李熹高風亮節,魯芝潔身寡欲,李胤清正樸素,都沒有幸運獲得高位,而我無能無德,地位卻超過他們,這怎麼能平息天下人的怨望呢?因此乞望皇上收回成命!”但是皇帝沒有同意。
晉武帝鹹寧三年,皇帝又封羊祜為南城侯,羊祜堅辭不受。羊祜每次晉升,常常辭讓,態度懇切,反因此名聲遠揚,朝野人土都對他推崇備至,以至認為應居宰相的高位。晉武帝當時正想兼並東吳,要倚仗羊祜承擔平江南的大任,所以此事被擱置下來。羊祜曆職二朝,掌握機要大權,政治上的大事都要向他谘詢,而他本人對於權勢卻從不鑽營。他籌劃的良計妙策和議論的稿子,過後都焚毀,所以世上人不知道其中的內容。凡是他所推薦而晉升的人,他從不張揚,被推薦者不知道是羊祜薦舉的。有人認為羊祜過於慎密了,他說:“這是什麼話啊!古人的訓誡:入朝與君王促膝談心,出朝則佯稱不知——這我還隻恐怕做不到呢!不能舉賢任能,哪會不有愧於知人之難啊!況且在朝廷簽署任命,官員到私門拜謝,這是我所不取的。”
羊祜的女婿曾勸他說:“應該有所經營,培埴自己的親信,身邊有一批歸附和擁戴的人,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羊祜聽後默不作聲。回家對兒子們說:“這可以稱作知其一不知其二。臣子樹立私恩必然會違背公義,太糊塗了啊!你們應該懂得我們的心意!”
羊祜還曾寫信給他的堂弟羊繡說:“邊境平定後我就脫下朝服,頭戴角巾,回到故鄉去,給自己安排一塊墓地。我以一個白衣的寒士,而身居高位,怎麼能不因為太滿太盛而受到責難呢?漢宣帝時疏廣任太尉,在位五年就謝病免歸。疏廣便是我學習的榜樣。”
羊祜平時清廉儉樸,衣被都用素布,得到的俸祿全來周濟族人,或者賞賜給軍土,家無餘財。臨終留下遺言,不讓把南城侯印放進棺柩。他的外甥齊王司馬攸,上表陳述羊祜妻不願按侯爵級別殮羊祜的想法,晉武帝便下詔說:“羊祜一向謙讓,誌不可奪。身雖死,謙讓的美德卻依然存在,遺操更加感人。這就是古代的伯夷、叔齊之所以被稱為賢人,廷陵季子之所以保全名節的原因啊!現在我允許恢複原來的封爵,用以表彰他的高尚美德。”
在封建專製製度下,特別是動亂時代,很多出類拔萃的人物得不到善終,往往是因為鋒芒畢露,或者樹敵太多,或者貪婪震主。羊祜清廉謙讓,固然是由於他篤信儒學,身體力行,但也是明哲保身,不重蹈前人覆轍。羊祜是成功的,上至一國之主,下至黎民百姓,都對他表示敬佩。他死後,襄陽人民在峴山羊祜遊玩休息的地方建碑立廟,一年四時祭祀。看到碑的人,沒有不掉淚的,被稱為“墮淚碑”。羊祜的參佐們讚揚他德高而卑謙,位尊而端恭。謙恭,是羊祜不僅得以保身,而且事業有成的謀略。
總結:左右逢源並不等於諂諛奉承、低三下四,而是維係人際脈絡關係的必要手段,它也是你立身處世的哲學和邁向成功的前奏曲。羊祜處處謙恭,避免了來自各方麵的攻擊,既達到了輔政治國平天下的目的,又為自己的全身做好各種安排,真是封建政治中的高手。
4、君子慎獨,用舍行藏
君子慎獨。謹慎立身,是對立身的價值有了充分的認識。有了功勞不要經常說起,有了恩寵不可張揚,有了權力不要濫用。不要在不經意間讓精心營建的基業毀於一旦。因此,縱然歡喜也不必得意忘形,縱然悲戚也不比怨天尤人。
誌當高遠,事當謹慎,這是曆史指示的做人原則。
所謂立身,包括樹立自己的名聲,明確自己的做人原則,建立自己有代表性的業績。這裏的環節很多,而且有許多潛在危機,所以必須謹慎。
呂僧珍字元瑜,是山東範縣人。從南齊時起,呂僧珍便隨從蕭衍。蕭衍為豫州刺史,他任典簽。蕭衍任領軍,他補為主簿。建武二年,蕭衍率師援助義陽抗禦北魏,呂僧珍隨軍前往。蕭衍任雍州刺吏,呂僧珍為蕭衍手下中兵參軍,被當作心腹之人。蕭衍起兵,呂僧珍被任為前鋒大將軍,大破蕭齊軍隊,為蕭衍立下大功。
呂僧珍有大功於蕭衍,被蕭衍恩遇重用,其所受優待,無人可以相比。但其從未居功自傲,恃寵縱情,而是更加小心謹慎。當值宮禁之中,盛夏也不敢解衣。每次陪伴蕭衍,總是屏氣低聲,不隨意吃桌上的果實。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拿了桌上一個甜桔,蕭衍笑著說:“卿真是大有進步了。”拿一個柑桔被認為是大有進步,可見呂珍謹慎到什麼程度。
呂僧珍因離鄉日久,上表請求蕭衍讓他回鄉祭掃先人之墓。蕭衍為使其衣錦還鄉,光宗耀祖,不但準其還鄉,還給其使持節、平北將軍、南兗州刺吏,即管理其家鄉所在州的最高行政長官。然而,呂僧珍到任後,平心待下,不私親戚,沒有絲毫張狂之舉。呂僧珍的從侄,是個賣蔥的,他聽說自己的叔叔做了大官,便不再賣蔥了,跑到呂僧珍處要求謀個官作。呂僧珍對他說:“我深受國家重恩,還沒有做出什麼事情以為報效,怎敢以公濟私。你們都有自己的事幹,豈可妄求他職,快回蔥市於你的本行吧!”呂僧珍的舊宅在市北,前麵有督郵的官府擋著。鄉人都勸呂僧珍把督郵府遷走,把舊宅擴建。呂僧珍說:“督郵官府自我家蓋房以來一直在北地,怎能為擴建吾宅讓其搬家呢?”遂不許。呂僧珍有個姐姐,嫁給當地的一個姓於的人,家就在市西。她家的房子低矮臨街,在鄰右舍都開賣的店鋪貨攤,一看就是下等人住的地方。但呂僧珍常到姐姐家中作客,絲毫不覺以出入這種地方為恥。
君子立身處世,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這是封建社會中理想的作人準則。然而,這並非常人可以做到。更有甚者,貴而忘賤,得誌便猖狂,恣意妄為,最終身敗名裂。呂僧珍可謂深知立身之道的智者,他功高不自居,身貴不自傲。從而使皇帝對他更加信任,放心。呂僧珍58歲時病死,梁武帝蕭衍下詔說:“大業初構,茂勳克舉,及居禁衛,朝夕心誠。方參任台槐,式隆朝寄,奄致喪逝,傷慟於懷。宜加優典,以隆寵命,可贈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常侍、鼓吹、侯如故。”不但如此,呂僧珍還被加諡為忠敬侯。呂僧珍善有其終,當和他立身謹慎是分不開的。
成就大業,要從小事做起。尤其是投身政治或大集團企業的鬥爭者,手下總聚集著一批人,自己的作風,對部下有重要影響。個人作風正派品格高尚,自然有利於爭取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都是從小事做起的。
五代時吳越國王錢繆,原本是杭州臨安的鹽販,出身低微。在群雄競起、攻伐不已的複雜局麵下,他逐漸發展自己的勢力,占據了兩浙,建立了吳越國,並能夠存在很久,和他立身嚴謹是大有關係的。在這方麵,他留下了不少的故事。
錢繆從小當兵,夜晚很少睡覺,太疲倦時就枕一個圓木頭,或者枕一個大銅鈴,稍微沉睡,圓木或銅鈴一轉動,他便驚醒了,因此稱作“警枕”。又在臥室裏放一個粉盤,半夜三更,想起什麼事,就寫在粉盤上麵,直到老年都樂此不疲。每晚他都分派侍者更次值勤,規定隻在外麵有事報告,便馬上敲鈴。他聽到鈴聲應聲而起,有事情立刻處理,不等到天亮。他還怕守衛者當班時睡著,常常把銅丸彈到樓牆之外,用以提醒巡夜值更的人。時人稱他為浙中“不睡龍”。由於錢繆要求十分嚴格,值更的人都非常小心,不敢疏忽大意。一次,錢繆穿著平民衣服出行,回來時天已入夜,想從北門進城,守門官不肯開門。他說了很多好話,還是沒能奏效。守門官說:“不管是誰,即使大王親自駕到,我也不開。”錢繆隻得從別的門進來。第二天,他召見北門守門官,對守門官的恪盡職守深表嘉許,並賜給優厚財物。